“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不愿意害了别人，但是我欠了别人的，我愿意用下辈子来偿还。”
沉枫似乎笑了笑，转瞬即逝：“你为什么这么爱他？”
南宫婉倒了杯热水，递给了沉枫：“说不清楚。”
沉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没说出口，身子一偏倒在赫连陌腿上晕了过去。
赫连陌比沉枫还要早醒半个时辰。
醒来第一句话，问的是南宫净的毒解了没有，看着他满脸焦急的样子，南宫婉又是一阵心酸。
沉枫醒后就离开了，南宫婉没有挽留，跟着他们危险重重，离开也是好的。
沉枫走的时候仍然是两袖清风，发丝和白衣随风飘扬，不染凡尘。
但是他的心是破碎不堪的，南宫婉对赫连陌的深情，是割碎他心的利刃。
只是他有他的不可一世，尽管心再疼，也不会有人看得出他受了伤。
可是他偏偏又有他的固执，尽管知道没有结果，还是因为那份悄然萌生的感情而回不了头。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谢盈对他的感情了，那种挣扎，那种坚持，同时，还有那份痛苦。
赫连陌醒后，南宫婉继续在原地安营扎寨了三天，直到赫连陌好的差不多了之后，才准备离开。
“你不准备回高盛了吗？”
赫连陌和南宫婉并肩坐在树脚下，大病初愈，他的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苍白，要恢复原本的精神气还得要一些时日。
晚风轻轻吹着，没有前几天晚上那么肆掠，夜晚如水，宁静祥和。
南宫婉拨开地上的树叶，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萧延域会把解药带回去给净儿，只要他没事了，我便不急着回去。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说。”赫连陌静静看着南宫婉的手，直到一只可爱的兔子出现在地上后，他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杨左宁说，薛国雁主洛河跟我亲生母亲的死有很大关联，我要去查清楚，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高盛与离国的和睦。”
“我陪你。”
“好。”南宫婉抬头与赫连陌对视了一眼，眼睛眯成了一道弯月，“现在你可是云泽七王爷，带着你还能有我办不成的事吗？”
“父主将所有皇子封王，赐府邸，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显而易见，他是在告诉全天下，太子的人选已经定了，并且永远不会更改，像你们这些皇子，只能做王爷，辅佐太子。”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母亲。”赫连陌的眼中染上了落寞和担忧。
南宫婉放下手中的枝条，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而又拍了拍赫连陌的膝盖：“放心吧，这么多年他都没对你母亲动手，现在也不会的。”
“父主这个人喜怒无常，又心狠手辣，说不准。”
“你看地上这只兔子，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笑得一脸幸福，你再看看它身旁的那些萝卜，又大又好，但是它连看都没看一眼，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赫连陌看了看地上的画儿，又看了看南宫婉，对她的“转移话题”一头雾水。
“我就知道你看不懂我拷问灵魂的画。”南宫婉挑了挑眉，略显得意，“答案很简单，因为它已经吃饱了，饿着肚子的时候，所有萝卜都是它的目标，甚至它觉得自己可以一口气吞下所有的萝卜，但是吃饱之后就再也没有食欲去啃其他的萝卜了。”
“就你画的这东西，也只有你自己能看出来其中的奥秘了。”赫连陌成功被南宫婉逗笑了，满脸宠溺和无奈。
“天主曾经对你和你母亲痛恨入骨，但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再怎么恨，也应该沉淀一些了，以前是因为大燕而不敢动你母亲，后来灭了大燕，心中的恨也已经沉淀了大半，对你们的恨也没有那么多了，所以你和你母亲才能活到现在。”
“男人的报复很可怕，恨到极致或许会一刀杀了你们，但是恨到理智，就不一样了，他更喜欢折磨，看着自己恨的人生不如死，远比让她死了更大快人心。”
“你看你母亲这些年，虽然有着天后的尊称，却没有天后的荣宠，看着她痛苦压抑，这就是天主的报复。而打压你，也是他的报复之一，他想要的不是你死，至少他自己死之前，他是不想让你们死的，他只是怕你生夺位之心罢了。”
南宫婉的分析让赫连陌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一悲一喜，都因南宫婉的话和她的人而改变。
其实等后面想起来，赫连陌自己也觉得好笑，曾经那么阴沉冷漠的他，七情六欲竟然会被南宫婉牵着鼻子走。
“阿婉，你说，我应该怎么对待他？”赫连陌轻轻往南宫婉身上靠，趴在她腿上，脸朝下，如同受了委屈惊恐无助的孩子。
“我不知道天主对你，是不是和凤瑶华的父亲对她一样狠毒，当初的凤瑶华，弑父，眼睛都不眨。”
南宫婉没有再说“我”，凤瑶华这个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像是在谈论别人一样，不悲不喜。
她只是南宫婉。
刻意压制的呜咽声传来，南宫婉轻抚着赫连陌的背，心也跟着他一抽一抽的肩膀而一上一下。
这个大男人，还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若不是不幸的家庭，可能赫连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孤苦流离，命运的不公平，成就了坚不可摧的他们，同时也给他们刻上了永不磨灭的伤疤。
她尚有偷来的亲情抚平伤痕，可是赫连陌只有自己。
赫连陌的伤是为了解药受的，南宫婉舍不得责备他不爱惜自己，只能责备自己。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没用，才会让赫连陌一次次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解药还是在冷宫之中找到的，就藏在王月缶的床中，只是床被设置了机关，难以找到罢了，南宫婉无法想象赫连陌又将那间阴森森冷冰冰的冷宫翻查了多少次才找到解药。
机关还是新的，应该是徐玉娇后面找人做的，能够让赫连陌身负重伤，可见机关很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