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她,也是死在那座王城的,在那场残酷的战争之中,只有他苟延残喘,苟且偷生。
现在的大燕早已经不是大燕,属于大燕的其他城已经被各个国家分吞,而那座王城,空无一人。
没有人敢要那座王城,就连高高在上的云泽也不敢要那座曾经富丽堂皇的王城,那里死过太多人,冤魂遍野,半夜那里的惨叫能够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恐惧,永远都无法忘却的恐惧……
那里是被诅咒的地方,连行人都不敢在那里停留,城灭那天,一个男人站在城墙之上,看着满地的尸体,看着入侵的各国士兵,看着如同猛兽般的那些人,对着这世界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
——自此以后,踏足这片土地的侵略者,皆死无全尸!
那个男人用此生所有的异能发出了这个诅咒,只愿他钟爱的王城永远宁静,只愿他心底深处的那个姑娘永远微笑沉睡,正如她闭眼之前的满足与平静。
后来听说,有人踏足过那片土地,在那里住了一宿,第二天便成了一堆白骨。
有不信邪的人接二连三地前往,后来都是一样的下场,他们的白骨混合着那些被屠杀的百姓的白骨,一起看着大燕王城上空苍凉的天空。
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踏足过那片土地,所有人都说那是被诅咒的地方,去了便再也出不来,因为的确没有人再从那里走出来过,除了野幽。
野幽在外面奔波的时候,闲暇时也回过大燕王城。
那里一个人都没有了,所有人都死了,死在那场战争中,屠城的罪孽足以让那些侵略者付出代价,只要是惩罚,迟早会来。
大燕王城已经长满了杂草,再也不像一座王城,而是一座乱葬岗。
一座巨大的乱葬岗。
那个姑娘被野幽埋在城门口那颗大树下,所有的人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还活着,从此隐姓埋名跟随天后,只为了辅佐赫连陌复兴大燕。
这是他唯一的信仰,也是报答天后救命之恩的唯一方式。
入冬之后的大燕王城,总是被一片灰色包围着,大雾从来没有消散过,充满着迷茫和悲伤。
“喂,你挡着我路了!”
似曾相识的声音让野幽顿时从思绪之中回过了神,像中了魔一样飞快回过了头,入眼的却是一张陌生而美丽的脸。
不是她。
“喂,我说你挡着我的路了,你让一下啊!”
野幽别过了头,多看别的女人一眼,都像是对沉睡在大燕城门口树下的姑娘不忠。
“你的声音很好听,不应该说出如此难听的话。”
女子歪着头打量了一眼野幽,咧着嘴笑了:“本以为是个冷峻的公子哥儿,没想到不过是个登徒子。”
野幽没有理会她,扭头就走。
女子从后面跟了上来,一边小跑一边道:“我叫幽莲,你叫什么啊?”
没听到野幽的回答,幽莲继续道:“你这个人真没劲,我开玩笑的,你帮我一个忙。”
“你最好别跟着我。”
野幽的声音很冷,冷到幽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寒毛都竖了起来,让她产生了一种他随时都会一剑杀了她的错觉。
“我又没跟着你,我也走这条路,谁说跟你走一条路就是跟着你了,路是你家修的啊?我跟你说,你这个人很不礼……貌……”
猛地停住脚步,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还闪着寒光的利剑,幽莲吞了口口水,意识到刚才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并不是错觉。
这个人真的是个随时都有可能一剑杀了她的疯子。
要不是她需要他帮忙,鬼才跟着这么一个疯子!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疯子不见得会帮她这个忙。
“我跟你再说一次,别跟着我。”野幽面无表情,眼睛斜看着旁边的草地。
“你是不是瞎子?面前这么大一个美女你看不见啊?盯着草地做什么?”幽莲答非所问,盯着野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面前这个男人长得还挺帅,可惜精神不正常,可惜啊可惜。
“我不管你是谁,最好别跟着我。”野幽再次重复道,随后转身继续往前走。
幽莲瘪了瘪嘴,闭上眼睛,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你要杀就杀了我吧,反正追杀我的人也快到了,横竖都是死,被谁杀都一样!”
幽莲带着哭腔的声音让野幽产生了幻觉。
幻觉中那个姑娘还站在他面前,仅仅是因为他没有让那朵荷花的花苞盛开,便委屈得像一个孩子,哪怕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睛里的泪也坚强地紧紧抓住眼眶,怎么也不掉下来。
后来他便想尽方法让给他提前盛开,只为了给他的姑娘一个惊喜,不让她的眼睛再包含泪水,不让她黄鹂般动听的声音带上哭腔。
他的姑娘,本应该是阳光明媚,如同初生的太阳般光彩照人的。
“谁在追杀你?”
本已经打定了心思不管闲事,无奈还是沦陷在了那声音里。
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谁的声音与她的如此相似,遇到过那么多姑娘,有很多都与他眉眼相似,却都没有她那样的神韵。
在赫连陌看来,野幽没有什么心事,他唯一的目的便是复国,于是渐渐地,野幽也以为自己真的没什么心事了,哪怕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个姑娘,哪怕偶尔还是会痛彻心扉。
从来没有人知道,大燕的国师心里,装着一个深爱而不得的姑娘。
听见野幽这句话,幽莲眼睛里突然绽放出了光芒:“你愿意帮我?”
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凌乱而焦急。
一群着装怪异的男人朝着他们奔了过来,手中提着刀剑,凶神恶煞的模样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
“死丫头,还挺能跑!”带头的男人将刀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宽阔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累得气喘吁吁。
“不知这位仁兄与这臭丫头有什么仇恨,可否将她交给我处理?放心,不管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必定帮你好好出口恶气,这臭丫头没少整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