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怎样的父亲,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国主来说话!”赫连樊宇脸色猛地又一变,如同阴晴不定的天气一般,变化莫测。
“抛妻弃子,不知道天主午夜梦回的时候,有没有过后悔和愧疚?”南宫婉依旧不依不饶,步步紧逼,像是要穿透赫连樊宇的灵魂一般。
“阿婉!”
赫连陌呵斥住了南宫婉,脸色冷到了极点。
自从回到这云泽皇宫,赫连陌便一直是这幅表情,这个地方带给他的阴影,大概这辈子都会紧随着他。
说是家,金碧辉煌,却远远不如一个陌生的茅草房。
“朕不想跟你们扯这些没用的东西,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只是想拖延时间而已。把朕的东西给朕交出来!”
赫连樊宇瞪着南宫婉,仍旧是那副想要将她生吞活剥了的表情。
南宫婉始终觉得,眼前这个人,一定不是当初自己见过的那个赫连樊宇,现在的赫连樊宇,不仅没有人样,甚至还是一个疯子。
她的确是想拖延时间,但是她说的那些话,并不是为了拖延时间而说。
她不明白,大人犯下的错,为什么要孩子来偿还?说到底都是亲生骨肉,只因为母亲犯了错,所以他也活该被牵连吗?
这种感觉南宫婉在还是凤瑶华的时候便已经体验过,所以她明白那种感受,她不忍心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也承受那种痛苦。
所以他不敢做的,她帮他做,他不想违背的道德,她替他违背。
赫连陌虽然恨透了赫连樊宇,但是让他亲手杀了他,他是做不到的,这一点南宫婉比谁都明白,他不是凤瑶华,没有她没心没肺,所以,她愿意替他成为刽子手,成为他手中的利刃。
“东西我自然会给你,只不过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到处都是你的人,为了避免半路被人截胡,所以东西我们没有带来。”
两个时辰,从这里走过去,应该够了吧?
“你说什么?”赫连樊宇带着警告的声音传来。
“天主您是什么样的人我并不清楚,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半路派人刺杀我们,从我们手里抢丹药?这样一来,阿陌的解药不就没有了吗?人嘛,都得为自己打算,所以东西我提前藏起来了,天主若是不信,可以让我们过去取。”
“你们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们?”
“若是天主不想要解药了的话,大可杀了我们。”
“你去,陌儿留下。”赫连樊宇略微思量,下达了命令。
“不行,我必须和阿陌一起去!”南宫婉心中一震,急忙道。
她倒是没想到,赫连樊宇的脑子这么好使,竟然让她一个人去拿丹药。
若是她离开的这两个时辰之中,赫连樊宇对赫连陌做出什么事情,她又该如何应对?
这两个时辰之中,赫连陌是毫无招架之力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时候所有的局面都会被赫连樊宇一个人给控制住。
好在现在赫连陌解药已经到手了,而赫连樊宇的丹药还在他们手中,只要她抱着大不了一起死的决心,就不怕赫连樊宇不忌惮她。
这么想着,南宫婉顿时平静了不少。
“不行,就你一个人。”赫连樊宇挑了挑眉,花白的胡须随着他说话一上一下动着,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
“若是天主执意如此,我也就不去拿解药了,天主要杀要剐随意,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南宫婉也跟着挑了挑眉,眼中带着笑意。
周围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天主说话,就算是有,现在也一定不在人世了。
她不能让赫连樊宇看出自己的害怕,虽然她心里的确恐惧,恐惧她的一步错,会换来全家人和三国百姓的陪葬。
但是赌局就是这样,如果不敢赌一把大的,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一夜暴富的机会。
果然,死亡是赫连樊宇最大的恐惧,南宫婉的威胁再次奏了效。
“你很会做生意呀。”赫连樊宇从黄金龙椅上站了起来,盯着南宫婉,一步步向她靠近,“让你做国主真是可惜了人才,若是做生意,恐怕你富可敌国。”
“天主谬赞。”南宫婉迎面与天主四目相对,将所有的不安都隐藏在了心底深处。
“好,朕就跟你们一起去,看你们在耍什么花样。”
说完,赫连樊宇率先一步朝着门外走去,宫女们低着头,迅速跟了上去。
南宫婉看了看赫连陌,伸出右手握住了赫连陌的,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一路上赫连樊宇像是心情不错一般,与南宫婉赫连陌家长里短地说着些话,如同所有的父母对儿女的关怀一般,南宫婉一时倒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只是赫连陌一直冷着脸,没有回答过赫连樊宇的话。
“陌儿,你这脾气倒是像极了朕年轻的时候,倔强,不认输。”
见赫连陌一直不理会自己,赫连樊宇笑道。
南宫婉还没说话,这次赫连陌倒是开了口:“儿臣何德何能与父主相似,就凭为了利益娶不爱的女子为妻,逼死爱人这一点,儿臣也自愧不如。”
赫连陌的话触及了赫连樊宇的逆鳞,瞬间一把剑就搭上了赫连陌的脖子。
赫连陌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任凭剑在自己脖子上拉出一条淡淡的血印子。
南宫婉心一阵绞痛,停住步子冷声道:“如果天主不想要丹药了,现在大可杀了阿陌,若是在拿到丹药之前,您对阿陌再做出任何举动,我这人脾气不好,不保证会不会选择跟您同归于尽。”
赫连陌在赫连樊宇面前,像是失去了所有的锋芒一般,从前的杀伐果断在此时丝毫没有踪迹,南宫婉除了从他眼中看出冰冷,剩下的便只有忧伤了。
一路继续往前走去,绕来绕去足足走了有一个多时辰,赫连樊宇却像是丝毫不着急一般,一边看风景,一边跟着南宫婉他们悠哉悠哉地往前走去。
一股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南宫婉却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一切按照她所预料的一样在发展,她却始终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