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怎么会有人教她？
这句话，她每次出征的时候，他都会看着战马上英姿飒爽的她，说上一句。
朝暮太长，相思诛心，为夫备好红豆，等卿归来。
白黎走了，没再说什么。
南宫婉放下梳子，转头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嘴角上扬。
简单吃过早饭，南宫婉便屏退了周围所有人，去了凤仪宫。
凤仪宫从进门到内厅，南宫婉总共也没见到几个下人。
看来传言中王后被秦王抛弃，并无虚假。
这种场景，像极了南宫婉去见赫连陌母亲的时候。
同样是被抛弃的女人，院子里同样冰冷凄清，只是去见天后的时候，南宫婉是同情和难过的，而现在，她只有快感。
凤倾城的贴身侍女叫瑶儿，南宫婉以前见过她，刚一进去，便与端着托盘出来的瑶儿打了个照面。
看见南宫婉，瑶儿吃了一惊：“你是？”
南宫婉瞥了一眼托盘里剩下的饭菜，粗茶淡饭，也不知道以往养尊处优对什么都挑剔的凤倾城是怎么吃下去的。
“也难怪你不认得我，咱们的秦王随时想封个妃子就封，你这边没消息也是正常的。”
“你来做什么？”一听是秦王的妃子，瑶儿顿时警惕了起来，看向南宫婉的眼神里满是敌意。
“作为妃子，一大早来给王后请安不是应该的吗？规矩不能乱。”说着，南宫婉朝着内厅走去。
瑶儿急忙将托盘放在了地上，追了上去。
凤倾城正坐在吊椅上，闭着眼睛摇晃着，面无表情。
见有人闯进来，这才慢悠悠睁开了眼睛，声音清冷：“哟，又是个被抓来的姑娘？”
“奴婢没能拦得住她，娘娘恕罪。”瑶儿赶紧跪了下去。
凤倾城摆了摆手：“你退下去吧，本宫闲来无事，会会这些姐妹也是应该的。”
瑶儿不放心地看了看南宫婉，又看了看凤倾城，这才担忧地离开。
两年不见，她竟然憔悴了这么多，哪里像是三十几岁的女人，满脸皱纹，不修边幅，发髻松乱，说有五十岁别人也不会怀疑。
南宫婉勾起唇角：“臣妾未给娘娘行礼，娘娘不怪罪？”
“行不行礼又能如何？本宫手中没有任何权利，连一个宫女也不如，你想嘲讽就尽管来吧，本宫不介意。”
“可是臣妾记得，以前的娘娘伶牙俐齿，对谁也不让分毫呢，两年下来，怎么变得如此畏头畏尾？”南宫婉在一旁坐了下来，拿起凤倾城的茶闻了闻，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啪地一声扔到了地上，“你这茶味道简直太差了，以前最喜欢的佳人笑怎么不喝了？哦，差点忘了，现在你可是喝不起那茶了。”
“你……你是谁？”凤倾城的脸上终于有了别的表情，盯着南宫婉像看见了鬼一样。
“臣妾是谁，娘娘不妨猜一猜？娘娘一定想不到，现在你人老珠黄，而我却花容月貌吧？当初你可是叫我姐姐的，现在我是不是应该回你一声，大婶呢？”
“凤……凤瑶华！”哆嗦着说出这个名字，凤倾城又赶紧摇了摇头，眼里却仍然带着恐惧，“不可能，凤瑶华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是她！”
“那王后说说，为什么我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呢？当初你杀我的时候，可是演了一出好戏啊，你可知道我死的有多惨？”南宫婉撑着脑袋，一脸怜悯地看着凤倾城，“本以为你勾引到了白黎，他会如何宠爱你，原来也不过是图新鲜罢了，也是人老珠黄了嘛，怎么也比不上那些漂亮的妙龄女子。”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凤倾城疯了一样，猛地从吊椅上站了起来，却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
“白黎在城中到处搜捕漂亮姑娘，据说只是为了留下那些跟我长得相似的女子，看来他还爱着我，而你，也只不过是一个牺牲品罢了。”南宫婉叹了口气，越发怜悯了起来，“你说我该拿你们怎么办呢？我的国，我用命打下来的一切，你们伸手就想要，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买卖啊。”
“凤……凤瑶华，你真的是凤瑶华……”撑着站起来，凤倾城突然笑了起来，如疯如魔，“你竟然没死，你竟然没死！不可能，我是亲眼看着你断气的，是亲自将你的尸体送进陵墓的，是亲自在一年之后挖开你的坟墓，鞭策你的尸骨的，你不可能没有死！”
南宫婉皱了眉头，恨意在心间蔓延，让她想如同修罗一样，将眼前这个女人一刀一刀剁碎。
“你竟然挖了我的陵墓，侮辱我的尸身！”
“早就听术士说过有借尸还魂，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哈哈哈……”凤倾城笑得蹲下了身子，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凤瑶华，你真的回来了，回来报仇了。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鞭策你的尸骨？因为他每天都想着你，每天都因为你宿醉，甚至因为后悔杀了你而迁怒于我，动手打了我！你不仅应该死，你还应该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你不配住在凤家陵墓之中！”
“看着你的百姓被他肆意屠杀，看着你打下来的江山被他挥霍一空，你是什么感觉？凤瑶华，我这辈子什么都输给了你，就连你死了我都赢不过你，但是我不后悔，杀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是谁杀了你？是白黎，是他，我不过是撺掇了两句罢了，说这江山就应该是他的，说你不根本不在乎他，说你爱的是程诺所以才会每次出征都带着他，说我会好好疼爱他，所以他怒了，他听了我的话，他杀了你，亲手杀了你。”
南宫婉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凤倾城，看着她疯子般的模样。
“怎么样？被自己的男人亲手杀了的感觉怎么样？看着自己的一切被别人夺取的感觉怎么样？”
原来如此，她只以为是白黎与凤倾城苟且，这才杀了自己。
没想到竟然全部都是凤倾城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