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皓没有等西汐开口,率先启唇。有些事,做一个男的担待点,总是好的。
因为,他从西汐的踌躇中,清楚,她仍是,太求全了。
与其让她说出,她以为的,能让他们俩个人快乐的话,不如,由他正式替她下一个决定。
“老姐,你根本不了解现在的情况,还不许我说话。”
说出这句话,他将受伤的腿稍稍移了一下,换了一个让自己的身体舒适一点的姿势,既然,心,注定会难受,那么就让其他方面,舒适点吧。
“如你所说,我和汐汐是没有注册登记,只举行了一个教堂婚礼,但,那天,若不是你让yanni出现,或许在教堂婚礼那,我和汐汐就该结束了。对,我在那时,其实不准备娶汐汐,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即将要娶的妻子心里,始终有的,是另外一个人吧,甚至在结婚当日,都和那个男子有着无法割舍的往来。”
grace的嘴张了张,但,只是,让语声消逝在空气里。
“我知道,你希望我尽快走出阴影,可,和汐汐在一起,无疑,只会让我不时记起五年前的阴影。这段日子,我试着让我们能重新开始,但,我还是不得不正面一个事实,她心里有我,不过,放在心里最深的,是墨沧。就像当年的如初,她爱的最深的,是yanni一样。”
再次提起那段过往,那段整整让他用了五年时间去默默疗伤的过往,grace的手不由地狠狠掐进手心中。
“看,我能为她受伤,他也能。所以,我没有什么理由不去成全一对本来就有情的人。现在,汐汐的答案早就不需要再问了,她能让我把这枚戒指褪下来,就告诉了我,她的选择。”
手心中那两枚戒指静静得躺在一起,发着银色的光泽。八壹中文網
“所以,请你做为一个局外人,不要再问了,我的骄傲,不想再多听到一次的拒绝。”
蓝皓将手心一阖,戒指咯进手心,却再不会痛了,他转望向墨沧,复道:
“不过,我老姐有一句话是说对的,感情是自私的事,两个人开心就好,我把汐汐交给你,你欠的那些红颜债,希望能用其他的形式去补偿。”
说完,他稍坐起身,伸手执过西汐的手,又一把抓过墨沧的手,是的,抓,他用力抓着墨沧的手,让墨沧知道,他放手的痛,也让墨沧知道,从此以后,要紧紧抓住西汐的手,一旦放掉,又将是怎样的痛。
然后,他把墨沧的手和西汐的手放在一起,再用自己的一双手包住他们的手,让他和她能握得更紧。
做完这一切,他松手,从自己贴身的地方,取出一把螺丝刀,亲手,把西汐手腕的love手镯取下。
手镯的宝石在她受伤的手腕,发出最后一抹华彩,接着,便仅是剩下,那些开始愈合的伤口。
“早该取下了,戴着它,却是连上药都不方便。”
蓝皓自嘲地看了一眼手镯,上面,有明显的一道划痕,他知道,这道划痕的由来,总算这个手镯还是起了小小的用处——
该是西汐在仓库刻下那两个英文字母时所留的。
被割腕的手,要使出多大的力气,才能让手镯留下那两个字呢?但,一定会很疼,也一定会流更多的血。
不过,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伤害到她的事发生。
墨沧,会很好的保护住她,而不是像他一样,百密一疏。
在手镯离开手腕的刹那,他清晰地看到,西汐的眸子,凝了他一眼,眸底,有隐约的雾气。
其实,或许,他不在婚礼当晚,做出那些行为,她和他之间,真的,可能有一个比较美好的过程。
然,注定,那些因为缺乏信任,衍生出的行为,会将彼此的关系,划下一道纵然不明显,却始终提醒曾发生过的痕迹。
脱下手镯,他只把目光避开西汐的眸华,移向grace:
“我要用晚餐了。”
这句话,在此刻的意味分明是逐客令,grace轻轻叹了一口气,把提着的暖兜带了上来,放在床桌上。
墨沧起身,西汐咬了一下唇,仍是把拐杖递给墨沧,其实,像他这样的伤势,由护士推着坐轮椅,无疑会更好。
可,偏偏又是要强的人吧。
“那,我先走了。”
递完拐杖,她只转身,说出这句话。
却听得蓝皓,低声:
“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不管去哪,总让我知道,好么?”
“嗯。”她独自先走出病房,没有和墨沧一起离开。
蓝皓都这么做了,她能做的,也只是,在离开病房时,一个人罢。
陪她来的护士,将她扶回病房,窗外,月华如水,她躺在床上,翻看着一些杂志,耳边,是房内闹钟的滴答声,接下来的时间,也就这样在滴滴嗒嗒间流逝。
时间的流逝中,墨沧并没有来。
西汐步出蓝皓的病房后,他接到一个电话,便立刻离开仁心,回到了鹏城收治芊芊的医院,源于,在昏迷数日后,芊芊的病情再次出现恶化,医院第二次下发了病危通知书,并要求家属到场确认。
芊芊没有亲人,她唯一的亲人,只是他。
而这些,包括,慕歆雪的事,西汐都是不知道的。
九点多的时候,护士轻叩她的房门,说有位林小姐想要见她。
她放下杂志,第一个反映是林若。纵然,alice是林若的阿姨,或许对林若,她也该有所防备,只是,这里是仁心医院,林若总不至于会对她怎样的。
她不喜欢,将心思用心在提防别人上,这样,会让自己,徒增许多的烦恼。
旋即点头应允,可房门开启时,进来的,却是雅姨。
雅姨,林雅?
初到macau的那次,林雅在送她离开时,说过的那句:‘如果你不爱他,就离他远一点。’不由得映现出来,彼时,她是隐隐觉得作为继母的小雅似乎对墨沧的关心,超过了一个界限。
今晚,再次见到一袭真丝旗袍的林雅时,她终是注意到了,林雅胸前挂着的那条山茶花项链,和曾经,林若给她戴过的,几乎是一样的款式。
而那晚,她清晰的记得,墨沧说她不配这条项链。
是不配项链,还是,她根本抵不过那一人的分量呢?
仿佛有些明白什么,可这当口,她宁愿是不明白的。
“蓝太太,今晚,我到这来,很唐突,可,想了这么多天,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来这一趟。”林雅淡然地说出这句话,刻意加重蓝夫人三个字的语气。
西汐容色平静,只抬手示意她入座,于是,她姿态娴雅地端坐在床头的椅子上。
这个距离,使她离这个女子很近,近到可以看清楚,她的样子,算得上有几分姿色,也难怪,墨沧,会动心吧。
本来,她是想在那天探望完墨沧,翌日就和西汐好好谈一下,但,似乎,西汐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在那几日,她发现,墨沧为了这个女人,真的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
可,她没有办法阻止。
及至后来,在macau,邢达不顾旧病复发,也不顾亨福日益萎缩的势力,坚持做出那些针对腾远的事,终是让她知道了,西汐被人绑架失踪的事。
最后,人是被救回了,邢达却在蓝皓他们一行离开macau后,彻底病倒。
所以,今天,她会来到鹏城,希望当面请墨沧能和她回去看一眼重病的邢达,好不容易知道,墨沧在仁心医院,赶到这时,恰好,墨沧又离开了,那么,她就先见一下西汐吧。
“邢夫人,你好。”
西汐才要唤护士倒杯茶进来,却被林雅阻道:
“不必麻烦了。蓝太太,我说完该说的话,就会走。”
她眸华似水地睨向西汐,说出的口的话语,却不似水般的温婉:
“我希望蓝太太既然嫁给了蓝先生,就放过阿沧吧。他只有一条命,也是老爷最心疼的儿子,请蓝太太看在老爷这次为了帮助你,不顾身体,旧病复发的份上,别再和阿沧联系了。好么?”
是啊,名义上,她还是蓝皓的妻子,虽然,蓝皓会处理妥当这个身份的问题,可,始终,现在外人看起来,是她作为有夫人之妇,不守妇德。
只是,她不能再退了。
“邢夫人,对于墨沧之前为救我受的伤,我深感抱歉,可,以后,我不会再让他为我受伤了。至于我和蓝皓的婚姻,很快,你们就会知道结束了。我——”
“蓝太太,作为女人,我为你这句话,只觉到可笑呢。”林雅终是做不到继续淡然,在西汐说出这半句话时,“你这样做,是因为愧疚阿沧对你的付出吗?那样,又把蓝先生放在何地呢?macau,他为了救你,同样受了很重的伤,难不成,再过一段时间,你又发现对蓝先生愧疚,于是,再和阿沧说分手?我真的觉得,蓝太太,你不懂爱,你一直都在被动地根据别人的喜好,改变自己的喜好。这样下去,你伤到的人,会更多。也包括,他们身边的人。”
“邢夫人,请恕我不敬地问一句,您说我不懂爱,您呢?您懂了么?”西汐的手在杂志后用力地捏紧,捏紧间,她方能问出这句话,“为什么,我觉得,您对墨沧的维护,超过了,一些范围呢?”
这句话说得隐晦,话语里的意思,却是分明的。
“蓝太太是想问,我对阿沧是否仅是母子的感情,对么?这个问题,不用我来回答,你既然看得明白,又何必再问呢?即便,我和阿沧不可能了,但,我也不希望,看着他这样失去自我。阿沧是邢家的大少爷,无论他用哪个身份,注定,都能得到更好的女子,我也期待,他能得到真正的幸福,譬如一个只爱他的女子,譬如一个配得上他的女子,所以,请蓝太太,有一点点自知之明,不要再去纠缠着他,这样,才是我和老爷所欣慰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