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她选择在游艇上挂水,节省一个小时的时间,这样,可以立刻出发。
但,才走出病房,却是看到,林建出现在门口,而值班护士显然,才带他过来。
之前,她仅见过林建一次,今日的林建仍戴着一副眼镜,着一袭十分儒雅中式长衫站在她的面前。
两次相见,不论心境,或者其他,终究是有些不同的。
“西小姐,这位林先生有事找您。”
西汐站在那里,并没有侧身让林建进入病房,因为没有必要,何况她现在,要赶去码头。
大卫很识趣,立刻使眼色让护士一并退下,留给两人单独谈话的空间。
“林先生,你好。”招呼总是要打的,不管,他来这里,是什么目的。
或许,她也能隐约猜出,是什么目的。
“曹蕊是你的母亲?”林建也没有拐弯抹角,问出这句话。
看来,那则新闻的影响力真大,才这么早,就让林建赶到了hk,如果小潮真的是他唯一的儿子,自然,这份赶,对他来说是值得,也是必要的吧。
多年前,alice口中说的,不就是他想要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吗?
“我母亲叫西施,不是曹蕊。”断然否决,人已往门外再走出一步,“林先生,我还有事,就不多陪了。”
“小汐,”林建的步子移了一下,挡住她的去路,唤出这两个字,“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们姐弟——”
“林先生,我想你可能有所误会,我们姐弟和林先生没有任何关系,请林先生不要相信那些无中生有的报道。”
“小汐,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这么多年没有尽到做——”那两个字林建犹豫了一下,始终没有说出,只跳过去,接着道,“职责,可,请你相信,我确实曾试图找过你母亲的下落,但她似乎有意躲着我,不愿意让我找到。”
有意躲着?
究竟为什么有意躲着?
纵然是母亲有错在先,介入了别人婚姻,其后却是遭到alice的恐吓。
而,林建显然并不能给母亲护全,所以,她出于安全,不得不避吧。
“林先生,既然你口中所说的那一人,曾经一直试图躲避你,说明,她并不想见你,如今,旧事重提,恐怕也不是那一人愿意的。”顿了一顿,想结束这番谈话地道,“对不起,我很赶时间,这件与我无关的事,不想继续说下去了。”八壹中文網
从前没有过父亲,现在,她也不需要。
不是她凉薄,是亲情如果加上其他的条件,以及负担,就注定,变质了。
“不管你怎样认为,可,血缘关系是存在的。”林建的步子稍退了一退,“小潮如果是我的儿子,我有必要,让他认祖归宗。”
这,才是重点吧。
“如果?那如果不是呢?”她听出这两个字的意味,真的,太讽刺了,“林先生是否准备做dna鉴定呢?”
她直接代他说出这句话,唇边漾起笑意,可这份笑,却是带着疏离。
“是。如有必要,我会用dna鉴定,我和小潮的血缘关系。”
“那很抱歉,我不会让小潮去做这份鉴定,我相信,在这里,还是有人权可言的。不管当初,或者现在,我们都不会和林家有任何关系,也请林先生作出这个决定的同时,考虑一下,在你身边多年的那些亲人的心情。”
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可,有的人偏是太执拗了。
这份执拗其实是亲情的体现,然,西汐,却是不明白的。
“我想你同样没有权利替小潮做出任何决定。尤其在他恢复清醒的现在。”林建沉着地说出这句话。
“是,我们都没有权利去替别人决定任何事情,所以,请林先生现在不要咄咄逼人,扰乱我们的正常生活,失陪了。”
说完这句话,她径直越过林建,往外面走去。
本来,还是想去看下小潮,但现在,既然林建在,她却是不能过去了。
不是怕林建突然怎样,只是,她不想小潮在刚苏醒的时候,接受太多难以接受的东西。
是的,她不愿意认回林建,并不代表,愿意将这份意志强加给小潮。
然而,小潮愿意认回父亲,那也将是他逐渐适应现在的情形以后,该做的决定。
小潮的病房是加护病房,如果没有mr.ray或者她的许可,任何人都是不能随便进去的。
她,其实昨晚小潮苏醒时,mr.ray并不在,就该察觉不对,可是,终究她太过疏忽了。
林建站在原地,并没有再说任何话,也没有再阻止西汐离开,镜片的闪烁中,他眼底的神色,恰是复杂的。
这当口,还没走到楼梯时,忽然一间vip病房内,摇晃地奔出一名中年女子,眉眼有些熟悉,却又不知道,在哪见过。
她只不顾护士的劝阻,就奔了出来,一边口里念念有词:
“老爷子去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这句话,让西汐敏锐地察觉,女子的眉眼,是神似墨沧的,莫非,她是——
大卫已抢先一步上得前去,道:
“墨太太,请您回去休息,老爷还很好,没有任何事。”
“胡说!你们就骗我好了,电视上都这么说了!我躺了这么多年,才醒来,你们还骗我,都骗我!”女子的神智似乎有些紊乱,说话也大着舌头。
而这一句墨太太,已让西汐确认,这或许就是墨沧的母亲。
她不清楚邢家的事,唯一能确定的,只是,墨沧的母亲并不是邢太太的身份。
但,即便不是那个身份,邢达过世,她作为邢达曾经的女人,去看最后一面的资格,总该是应有的吧。
“大卫,带墨太太一起去。”她说出这一句话,示意护士上前扶住看起来步伐不稳的墨太太。
这一句话,却是让大卫的额角渗出汗来。
先是西汐看了报纸,再是护士不知怎么会给墨太太电视开到新闻频道,两处凑到一起,这件事,再瞒无可瞒。
其实反过来想,邢达去世这么大的新闻,即便瞒得住一时,还真能瞒过天去?
眼下的问题在于,方才,他自以为是的想法,让他没有禀报墨沧,如今再打电话,明显是担待着得罪西汐的风险。
然,倘若带着墨太太过去,无疑,这一点事墨沧绝对不想要的。
事已至此,进退两难,也唯有硬着头皮上了。
墨太太自他们答应带她去后,就很安静,不再说话,坐在游艇上也是安静地看着那滚滚的海水,一言不发。
看上去,她顶多五十多岁的样子,虽然岁月催人老,可,仍能看出年轻时定是美貌的女子,只是,这么望着海水,她的神色是忧郁的。
和刚刚的激动,截然是两个样子。
西汐在一旁挂着点滴,看着药物一点一点注射进静脉,今晚,她的毒瘾发作,才会很容易就熬过去。
可,有些心里的疼痛,若他一个人承受,终究,是不会那么容易熬过去的。
所以,借着信函也罢,由着心思也好,不管喜怒哀乐,从现在起,她都要陪着他一起度过。
抵达macau时,不过是晚上七点,灵堂早在专门的殡仪馆搭建完毕。
外面一字排开很多吊唁的花篮,那些或白或黄的菊花,只点缀出灵堂的肃穆。
灵堂内,已有高僧在诵念经文,西汐走至灵堂门口时,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大卫显然也在张望着墨沧的身影,他是到了门口,才打得电话,然而,墨沧并没有接。
现在等于和墨沧失去了联络,即便,他从墨沧司机口中,知道灵堂布置在这。
正在此时,本缓缓走在她们身后的墨太太忽然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接着,她的人,就摇晃地奔进灵堂,不知是奔得太急,还是灵堂的门槛太高,她奔过时,是摔了一下的,可,很快,她就爬了起来,向着灵位奔去。
灵堂内的那些人显然对墨太太并不陌生,只是这份并不陌生中,还带着些许的惊讶。
仿似没有料到,她会出现一样的惊讶。
当然,令他们更加惊讶的还在后面,随着灵堂后走出一身白色孝服的林雅,那本呜咽着伏于灵案前的墨太太忽然一头向林雅撞去,呜咽转瞬变成嘶喊:
“你这个狐狸精!终于害死老爷子了!”
事发得太突然,林雅措不及防被墨太太撞倒在地,墨太太犹不解气,顺手拿起灵案前的蜡烛,就朝林雅的脸上烫去:
“若不是你这个狐狸精!老爷子和小沧何至会如此?你去死啊!”
旁边的那些人并不急于上前,显然,是对墨太太的出现有着忌讳,也对林雅的落败乐得看好戏吧。
而西汐是离墨太太最近的,她并没有多加思索,就立刻从灵案前拉起一条幡幔,将蜡烛用力一兜,虽是把蜡烛兜灭,扑到地上,但烛台的尖尖却现了出来,那尖尖,径直就往下一沉,朝林雅胸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