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念余说的混账话,沈庆平简直连骂人的心情都没有了。他不能理解自己的儿子的想法。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原来自己的儿子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这太荒谬了!他沈庆平的儿子被戴了绿帽还不以为意,甚至还说出了孩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并不重要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来。难道现在的年轻人思想都这么怪异吗?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被我知道了,我就不能坐视不管。”沈老爷子说道,“原本我看在那个女人给你生了一个儿子的份上,对她和纪家少爷的风流事不做计较,勉强让她进了沈家的门,但现在,她的儿子竟然都不是你的,那她和那个小孩也没有再留在沈家的必要。”
沈念余一听这话就急了,父亲这是要赶走关常乐和幼幼的意思。他不能接受。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常乐对纪安宴那个人渣死心,在恰当的时候在常乐身边给了她依靠,眼看常乐已经慢慢走出了纪安宴带来的阴影,怎么能在这个关键时刻离开他们母子俩!
“父亲,其他事我都听您的,但这件事恕我不能同意。”沈念余说道,“常乐是我选择的女人,我爱她,她也爱我,幼幼就是我们的孩子。我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好。请您不要管这件事。”
“哼,我不管?关乎沈家命脉的事我怎么能不管?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和我对着干?”沈老爷子觉得自己的儿子真是被那个女人蒙住双眼,连这种事情都能容忍。
“你马上和她分了,爸爸再给你物色几个合适的。爸爸朋友的孩子里多得是长得出挑还优秀的女孩,哪个不比她强?你听爸爸的,早点把她忘了吧。”
沈念余已经不想在和父亲多说下去,他站了起来,对沈念余说道:“父亲,这件事我们不要再谈了,我能处理好自己的私事。公司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就先走了。”
说完,鞠了一躬,沈念余大步走出沈宅。坐在车上时,沈念余突然觉得心累。刚刚和父亲不愉快的对话让他一时心情郁结,他不是没有想过父亲会生气,但没有想到父亲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反应激烈。甚至想要赶走常乐和幼幼。
沈念余知道,也许在外人眼里常乐配不上他,但在他心里,常乐是无可替代的最完美最温暖的存在。
也许在外人眼里,常乐只是个长相说不说惊艳众人,最多算个清秀,家世也不够显赫,既不是集团千金,也没有政界背景,可以说是普通地不能再普通地平凡女孩。
但是就是这样的常乐,她曾经乐观地像一束光,在自己人生最黑暗的时候,照亮了自己贫瘠的心灵;温暖如冬日的雪花,轻柔而婉转美丽,让他最心灰意冷的时候,感受到了人性的温暖,挽救了他曾经差点跌入深渊的生活轨迹。
沈念余看着车窗外不停掠过的城市灯火,想起第一次见到常乐情形。
那时的他,还是个众人眼中见不得人的私生子,没有父亲的杂种。在学校里常常有人背地里嘲笑他没有父亲,母亲也是病怏怏的没有精神气,他由于家境不好,营养跟不上,常年瘦弱。
外界的恶意让他不愿意和别人多做交流,性格也越发抑郁孤僻,长此以往他的朋友越来越少。到了最后甚至是被同学们绕着道走。
老师虽然很关心他,在班上说过不能欺负同学,鼓励大家和自己做朋友,但一个常年欺负他的小胖子说一句:“谁会想和他做朋友啊,看起来就晦气,还是个私生子!”
一时间课堂上许多人笑了起来。年轻的女老师没想到本想让大家接纳自己反倒造成这个局面,一时间生气又慌乱,却无可奈何。
沈念余自己坐在角落里,面无表情,他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嘲笑,甚至对一口一个的“私生子”这样的字眼也没有什么反应。谁叫他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见过父亲呢?
他不需要朋友,他觉得他及时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别人的恶意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痛痒。反正全校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私生子。
正当他准备麻痹自己,不在乎的时候,一个女孩站了起来,她生气地朝小胖子说道:“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说同学呢!沈念余他和我们没有什么不一样,我们不应该排挤他。”
说完那个女孩竟然从座位上走出来,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角落里的沈念余。
沈念余至今都记得,那节课上,那个敢于在全班的笑声中站出来为他说话的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扎着两个麻花辫,刘海上别着一个可爱的粉色草莓发夹,她的眼睛很亮,她在下午的透过玻璃窗的阳光中,像上天派下的天使,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对自己伸出了一只手,微笑着说道:“你好,我叫关常乐,我很喜欢你,我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那只伸向自己的手,白皙小巧,她的身上也散发着好闻清爽的味道。她的声音也温柔极了,说出的话一时间让沈念余有点不能理解。
习惯了别人冷不防的冷嘲热讽或者恶意挖苦,甚至是拳打脚踢,一直觉得整个世界对他都是充满恶意的沈念余,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有这么个女孩,穿着缀着流苏的白色纱裙,脚上是锃亮的小皮鞋,精致的白色蕾丝边袜子包裹着小腿肚,身上也散发着似乎是带有花香的沐浴乳的香气,会对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他,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想要和自己交个朋友这种宛如天籁一般的话。
年幼的沈念余,面对这样精致的女孩的善意,非常不争气的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从没想过该怎么回复别人的善意。直到关常乐抱住了他,他才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他想,如果这世界上的天使有名字,那她一定叫关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