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飞奇道:“老伯,官府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你们上缴那么多的药材?”
老汉道:“我们怎么知道,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除了任由官府欺压,按照他们说的话去做,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美貌女子突然道:“老伯,像你这么大岁数还爬上悬崖去捕蛇实在太危险了,难道你们家没有小伙子吗?让你们家的小伙子来替你捕蛇,你们老人家去做别的不太危险的事不行吗?”
老汉长吁短叹道:“这个就别提了,我儿子做的事情比我做的还要危险得多。”
江逸飞和美貌女子异口同声道:“还有比捕小白花蛇更危险的事情吗?”
老汉道:“当然有,唉,说给你们这些外人听也没有用,不说了,不说了。”
江逸飞和美貌女子都看出那老汉痛苦的神情中还含有极度的恐惧,知道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都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三人沉默了一会,老汉突然问道:“对了,这里处处都是荒山又没有官道,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江逸飞本想说他们是过往的客商,迷失道路才经过此地,但又想到身上没带任何货物,如果他这么一说那老汉肯定不会相信,最后愣了许久竟没有回答那老汉的话。
老汉见江逸飞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身边还带着一个病蔫蔫的姑娘,两人都处处透露着古怪,于是郑重其事地对他们说道:“看你们的样子,听你们的口音,你们应该是路经此地的过客吧?我好心地奉劝你们一句,赶快回头去吧,从哪里来就往哪里去。如果你们非要北上的话,千万不要穿过龙角寨这片山区,一定要从旁边绕个大圈过去,否则就算有菩萨来了也不一定救得了你们。”
江逸飞听老汉终于说出“龙角寨”这三个字,心中突的一下竟变得有点紧张,马上问道:“为什么呢?龙角寨这片山岭就这么危险吗?”
老汉道:“唉,你就别问为什么了,总之我是真心为了你们好,要不是你救了我一命,我连话都不会跟你多说一句。”
江逸飞见老汉一提起“龙角寨”就怕得不得了,便不再追问关于“龙角寨”的事情,突然想起那美貌姑娘还有气无力地躺在身边,于是向老汉提出另一个问题:“老伯,这片地方是不是有什么瘴气之类的毒物?”
老汉有些惊讶地望着他,道:“咦,你怎么知道,看来你不像是毫无准备的过路人,应该在来这里之前就听闻过什么吧。实话告诉你,我们龙角寨这片广阔隐密的山林里,分布着大大小小上百个毒瘴之池,每当春季一到,这些毒瘴之池就会冒出很毒的雾气来,过往的行人一不小心遇上,很容易就会昏迷甚至死去。哎呀,你抱着的这个姑娘双目无神,脸上还长出异样的红疮,莫不是中了毒池里的瘴毒?”
江逸飞急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我们见那个山谷里有炊烟升起,就往那个山谷下面走,谁知还没走到半路,她就已经昏迷不醒了。”说完,向老汉指了指刚才他们所去的那个山谷。
老汉惊道:“哎呀,你们怎么能胡乱往那里闯呢,那个山谷正是有一处剧毒无比的瘴池?”
江逸飞道:“我们……我们只想着赶路,没想到却误入了毒瘴之谷。她刚才还昏迷不醒,一定是中毒不轻,这可怎么呀?老伯,你知道有什么解药可以解这种瘴毒吗?”
老汉呵呵一笑道:“这种解药刚才我早就告诉过你们,难道你们转眼间就忘记了?”
江逸飞迷惑不解地道:“刚才你告诉过我们了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记得刚才你一直跟我们说上山捕蛇的事,难道这小白花蛇……”
老汉笑道:“不错,用这小白花蛇制成的药酒正是这种瘴气之毒的解药。”
江逸飞喃喃道:“可是我们又去哪里找小白花蛇药酒呢?”突然想起面前的老汉以捕蛇为生,家中一定备有不少这样的药酒,连忙出声向他恳求道:“老伯,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治好她身上的瘴毒,求求你救她一命吧。”
老汉犹豫了一下,反而问道:“你为她来求我,她是你的什么人?”
江逸飞迟疑道:“她……她是在下的妹妹。”
老汉又打量了那美貌女子一番,见她头发凌乱、衣裳不整,身上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似乎不像是因为急着赶路而造成的,竟似遇到什么可怕的人才变成那样,于是道:“你这位妹妹中的瘴毒不轻,我身上备的一些防毒之药只能让她保全性命,如果要彻底地治好她,还得让她内服兼外用五天的小白花蛇药酒,这样她才会痊愈。”
江逸飞恳切地道:“老伯,我们都是外地人,哪有什么小白花蛇药酒,还是麻烦你带我们到你家中,用你的小白花蛇药酒替她治疗好吗?”
老伯面带难色道:“可是,我们山里人家从来不接待外人,更加不会留宿陌生人,这样吧,我还是把我身上带的防毒药物全部给你,你再去找别的能治疗瘴毒的人吧。”
江逸飞忙道:“老伯,就让我们去你家住几天吧,我们绝不是什么坏人,不会给你带去任何麻烦,如果你医治好我妹妹,我一定会重重地酬谢你。”
老汉并不急于答应,而是盯着江逸飞,问道:“她真的是你的妹妹?”
江逸飞呐呐道:“是……是的。”
老汉道:“可是看起来你们长得并不相像呀?”
江逸飞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如何回答。
从前他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都一向能说会道,但隐居乡下多年后,反思当年在江湖上的种种往事,突然觉得以前玩的花招都是过眼云烟,做事太过投机取巧反而还会惹来更多的麻烦,所以渐渐地变得沉默少言,无所欲求起来。
此次遇到这位陌生的老汉,他本想老老实实告诉老汉他的来意,但是又不知该不该提及那美貌女子的惨事,担心因此而使美貌女子再受创伤,于是一向十分机变的他才变成更加木讷无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