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欢仰天长笑道:“你说南宋水军强大,本王看是外强中干吧。刚开始我们之所以输给他们,是因为我们懒得跟他们在水上斗而已,到后来我们不也在海上建立了强大的舰队吗?在厓山海战时以一敌十,将他们杀得满目浮尸,血流成海,所以,依我看,若单论水军而言,大元帝国的水军还是世界第一。”
巴雅尔不以为然地道:“王爷,像李将军这样的水军大将都归顺于我们,现在我们大元帝国的水军当然是世界第一。不过,刚才我说南宋水军强大指的是从前而不是现在。你说的厓山海战太过特别,那是因为我们的蒙古铁骑控制了所有陆地,所以才能让海上精少的水军灭其较多的残兵。而在我们的骑兵没有攻过来切断他们的后路,与水军配合作战之前,即使我们的水军比他们多十倍,但他们还是能够时常战胜我们,他们的士兵在水上就像我们的士兵在马上一样。”
唆都忍不住插嘴道:“他们的士兵水战娴熟又有什么用,他们的将领一个比一个无能,一个比一个怕死,根本带不出什么强大的水军。”
巴雅尔向汉附军那位脖上有疤痕的将军指了指,道:“这位就是前朝著名水军将领张顺之弟张丰,他曾追随哥哥为解襄樊之困,率领三千水军闯过我们二十万大军的封锁线,把补给之物送入襄樊,这是何等了不起的壮举啊。”
乌马儿讽笑道:“巴雅尔此言谬矣,当时我也曾在那二十万大军中当一名都指挥,我们见他们攻来的水兵实在少得可怜,想想这几千人就算全部进入襄樊也兴不起什么大浪,最后还不是一个个贪生怕死,像哈叭狗一样跪在地上向我们投降,所以就懒得跟他们交战,让他们轻而易举地过去了。”
张丰听后,脸上现出悲苦的神情,很想开口争辩几句,最终还是忍住不说,又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
巴雅尔一直在留意张丰的一举一动,见他举止有些反常,连忙朗声道:“他们投降不止是因为城里实在找不出什么可吃的东西,还因为他们已经对南宋当朝者感到深深的绝望。我想,要是当年南宋有个英明之主,或者没有那么多像贾似道那样的奸臣,连襄樊这样的重镇都不派大军去救援,我们想要彻底战胜他们可能还要花更多的功夫。”
乌马儿道:“那只能说明南宋军中的将领个个都是只会吃喝嫖赌的酒囊饭袋,连坚守要塞这点兵法都不懂,活该最后被我们像杀猪一样屠戮。”
巴雅尔道:“你错了,你说南宋军中的将领个个都是酒囊饭袋,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文天祥、陆秀夫和张世杰的大名吗?特别是文天祥,他那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说得是何等的慷慨激昂,豪气干云啊!”
乌马儿狂笑道:“就算他的诗写得好又如何,打仗还不是远远比不过我们?而且,他虽然死不低头,但是他弟弟和儿子还不是乖乖地向我们献城投降,我听说他儿子现在就在我们军中,哈哈,文天祥那么不怕死,没想到竟有个孬种弟弟和懦夫儿子。”
脱欢听他这么一说,饶有兴致地道:“哦,这个嘛,本王倒不记得了,文天祥真的有个儿子降在我们军中吗?”
乌马儿笑道:“我怎么敢欺骗王爷,文天祥的儿子的确降在我们军中,他现在正和我们一块喝酒呢。”
脱欢斜眼扫视右排坐着的汉人将军们,朗声问道:“哪位是文将军的儿子?”
一个一直低着头、从未说过话的汉人将军缓缓抬起头来,勉强笑道:“王爷,是我,我叫文陞,文将军是我的父亲。”
脱欢击掌笑道:“很好,你没有学你父亲宁死不降,这件事情做得很好。为了那些整天只顾自己享乐的南宋狗皇帝去死,值得吗?你就留在本王这里好好地干,本王一定不亏待于你的。”
文陞连连点头道:“多谢王爷栽培。”
张丰在一旁冷眼相看,突然低声叹道:“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如此虎父竟有如此犬子,文将军地下有知,恐怕……”
文陞听张丰对他明嘲暗讽,不由怒道:“张将军,刚才你说什么?”
张丰装出一番抱歉的样子道:“哦,不好意思,我说错了,这个儿子不是犬子,应该是连狗都不如。”
文陞勃然大怒,竟拔出佩剑向张丰刺去,张丰万万料不到文陞居然敢不经王爷许可,就在宴席上亮出兵器,眼看长剑已到身前,再怎么躲藏身上都难免挂彩。
江逸飞刚好坐在文陞和张丰后方的位子上,见张丰躲不开文陞迅捷无比的一剑,便不假思索地使出摸蛇香香手,瞬间就把文陞的长剑夺过,准硬无误地投入他的剑鞘中,然后转身向张丰抱拳道:“张将军,文将军一定有他说不出的苦衷,既然现在大家一同共事,何不和和气气地相处,为王爷尽心地效力呢?”
张丰见江逸飞出手帮他解围,让他免于受伤,却一点都不领情,冷冷地道:“你又是什么人,我和文将军的事用得着你来管吗?”
脱欢见江逸飞一下子就从文陞手中夺过宝剑插回他的鞘中,整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招式奇特而又巧妙,不由惊讶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本王怎么从未见过你?”
巴雅尔没等江逸飞说话,就抢先答道:“王爷,你忘了,他是我刚刚带来的人,名叫江逸飞,适才我还向你简单介绍过他的事情。”
其实脱欢早就注意到江逸飞,因为看到他听蒙古将领大骂南宋军队时,只是冷眼地注视前方,而听自己和将领们说完话后,不仅从不拍手叫好,也从不赞同附和,让自己看到后心中很不舒服,于是冷冷道:“刚才鼓乐声太吵,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你再把他的情况跟我们大家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