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呸”了一声道:“你他妈的还敢跟我谈什么是真正的英雄,别人都在你头上拉屎撒尿了,你还像只哈叭狗一样去舔别人的脚趾头,反正今天晚上老子就是要突围出去,哪个愿意跟我走就马上应一声。”
张丰麾下第五营的将士们都齐声喝应,冯晟和文陞麾下第六、第七营的将士们都沉默不语,他们听完文陞的话后,绝大部分人还是希望不要跟骁骑军硬拼,毕竟就算能够突围出去,他们也无路可投,甚至还会连累家人跟他们一块遭罪。
冯晟见自己营中的将士斗志并不昂扬,知道他们心中还有很多顾虑,只得叹道:“张将军,我也觉得突围下山去跟骁骑军拼命并不是什么好办法,我们还是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想出个万全之策来。”
张丰冷哼一声道:“怎么连你也这么说!”随后转头向江逸飞道,“江兄弟,你认为呢,既然蒙古人已经不把我们当人看,难道我们还要低声下气地向他们投降吗?”
江逸飞道:“我觉得,他们这样侮辱我们,如果我们还是一味地退缩忍让,只会死得更加痛苦和难看,所以,我虽然不想跟他们决一死战,但是这一战无可避免的话,我绝对不会有半分退缩。”
张丰翘起大拇指夸道:“说得好,还是江兄弟有志气,我们大家像缩头乌龟一样憋了这么多年,今天是应该出一出胸中这口恶气了。既然骁骑军不肯放过我们,一定要对我们赶尽杀绝,那我们就跟他们好好地干一仗,只可惜现在是在山林中,要是在大江大河之上,别说山下只有五万蒙古兵,就管有三十万蒙古大军,我们也一定要杀他个哭爹喊娘。”
冯晟突然叹道:“张将军,先不要把狠话说在前头,我只担心骁骑军连拼命的机会都不给我们。大伙们想想看,这条山道如此狭窄,他们固然很难攻上来,我们又何尝容易攻下去呢?我在王爷手下做事多年,深知他的用兵之道,他一定会把下山的路口死死封住,说不定还设下什么埋伏,等我们去自投罗网。就算他们不设埋伏,只要他们守在山下的要道旁,我们一下去就向我们射箭,那么我们连靠近他们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能去跟他们拼命呢?只要他们在山下如此围困我们十天半个月,我们还不得全都活活饿死吗?”
文陞道:“冯将军说的很有道理,我们绝对不能轻易去跟骁骑军拼命,我看我们还是派人到王爷那里去讲和,恳请王爷能原谅我们。”
张丰立刻大骂道:“你这个没用软骨头,要是王爷同意讲和,还会派人肆意屠杀我们的士兵吗?我再告诉你一遍,这回我绝不投降,一定要跟骁骑军死战到底。”
冯晟沉思片刻后,长叹一声道:“如果真能说和是再好不过了,可是王爷最恨的就是临阵叛逃,我们今天的行为虽然是为了自保和逃生,但还是杀了不少蒙古骑兵,极大触怒了王爷,他又怎会轻易放过我们呢?更何况就算我们有心去和谈,我们之中又有谁能去说服王爷呢?”
文陞见冯晟支持他的看法,马上接口道:“让我去吧,我相信王爷不会那么绝情地对待我们的。”
张丰冷笑道:“我可不相信你去是为了说服王爷放过我们,我看你分明就是胆小怕死想找个借口逃命去吧?”
江逸飞突然道:“要不这样吧,你们先在这里等候,由我到王爷大营里去说服他。”
张丰急忙道:“江兄弟,你更不能去,你今天破坏了王爷的计划,他一定对你恨之入骨,现在山下的守卫必定十分森严,你这一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江逸飞淡淡一笑道:“虽然山下守卫重重,但是我自有脱身之法。我跟巴雅尔关系不错,我想先去会会巴雅尔,让他好好劝劝王爷,说不定事情就会有新的转机。”
冯晟沉声道:“江兄弟,据我所知,巴雅尔这个人城府极深,很会运用心计,你千万不要一味地相信他,对他事事托以真心。”
江逸飞点点头道:“谢谢你的提醒,巴雅尔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我会处理好与他的关系的。你们还有什么话要交待,我现在就下山去找巴雅尔。”
张丰道:“江兄弟,我们在山上等你两个时辰,如果凌晨卯时一过,你还不回来的话,我们就会对骁骑军发起猛攻。到那时,如果你已经在山下,有机会逃就自己逃走吧,我们就算突围不成功也要杀他个痛痛快快。”
江逸飞抱了抱拳道:“好,没什么的话我就出发了。”
张丰突然想了什么,坚毅地道:“江兄弟,假如巴雅尔真的愿意帮我们说话,你让他告诉王爷,要想让我们下山再为王爷重新效力,除非王爷在镇南大军所有的将士面前公开向我们道歉,下令不再让蒙古士兵借野战之机随意杀戮汉附军的人,我们才会放下武器乖乖下山,否则就算战死我们也绝不投降。”
文陞听后马上急道:“你……你这不是在要胁王爷自绝生路吗?王爷一向最好面子,他怎么可能在全军将士面前公开向我们道歉,不行,绝不能这么说。”
张丰瞪了文陞一眼,道:“谁说不能这么说,江兄弟,你还非得这么说不可。我们大家可以想一想,脱欢要是不给我们那样的承诺,他必定还会再找野战之机来杀害我们汉附军士兵,我们就算能侥幸躲得过这一次,难道还能躲过第二、第三次吗?”
冯晟点点头赞同道:“不错,是应该让王爷下令禁止蒙古士兵借野战之机随意杀戮汉附军士兵了。”
文陞叹道:“你们这不是自欺欺人,图个心理安慰吗?王爷不是曾经禁止在野战中使用弓箭吗?可是昨天骁骑军的士兵却全都放箭来射我们,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如果不是王爷出尔反尔,他们有这个胆子随意违抗军令吗?”
张丰冷笑道:“原来你也有不相信王爷的时候,很好,那就陪我们一起下山跟骁骑军死战到底吧。”
江逸飞淡淡一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下山了,你们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见机行事的。”说完借着朦胧的月光向山下快步行去。
当他快要走到山脚下的路口时,果然看见前方的树林后埋伏着一队队骁骑军士兵。
江逸飞默念法咒,使出神行术来,如同一阵风般倏地就穿过骁骑军设下的重重防线。
大部分骁骑军士兵都没有发现江逸飞,只有一些士兵感到眼前似乎有个人影晃过,可是当他们揉了揉眼睛再使劲看时,却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
江逸飞一路狂奔,直接冲进骁骑军大营深处,这才收起神行法慢慢地踱步。
本来他很想马上去寻找巴雅尔,可是发现大营中的帐篷竟有数百个之多,不知道巴雅尔住在哪一个,只好按照帐篷的规模和大小,判断巴雅尔能够进驻的等级,到它们旁边仔细查看。
大营中巡夜的守卫极多,江逸飞一面东躲西藏,一面寻找巴雅尔的住所,忙了一个半时辰,还是没有半点收获。
眼看两个时辰就要过去,如果张丰带领士兵杀下山来,一定会进入骁骑军事先设好的埋伏圈中,那样后果当真的是不堪设想。
江逸飞虽然心急如焚,但还是努力地到处寻找,好不容易又发现一个较大的帐篷,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便弓着身子躲在帐篷后的黑暗处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