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只觉得她脸上似有若无讥笑很是刺眼,一双深沉的黑眸凝着她漂亮的脸蛋,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慕晚,”霍庭琛嗓音淡淡的叫着她的名字,眼神看向病房内的其他人,“你们还不走是打算在这里陪我一起住院吗?”
江北深目光深深的看了眼从进来就不曾看他的温黛黛一眼,起身往外面走去。
沈初夏欲言又止,对上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眸,只好压下所有的话,“那庭琛你先休息,等晚点我再跟北深来看你。”
沈初夏看了看唐慕晚,冲霍庭琛微微颔首,“慕晚,我去外面等你。”
唐慕晚转身,看着躺在病床上难得流露出虚弱神情的男人,心底溢出无声的冷笑,沈初夏安然无恙的,他追个人却把自己给弄得车祸浑身是伤的。
是昨天晚上的雨大的惊人,还是他就那么忧心如焚沈初夏的安危,以至于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
霍庭琛虽然脸上划破了道口子,但依旧无损他的俊美,好看的眉头紧紧蹙着,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唐慕晚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确定的问他。
“慕晚,你在生气吗?”霍庭琛没能从她脸上看到任何失望难过或者是生气的情绪,心里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其他,只是有些挫败感。
唐慕晚扯唇笑了笑,“生气你为了沈初夏不顾性命吗?还是难过自己的老公为了别的女人生死都不顾了?”
“慕晚——”霍庭琛想要跟她解释,当时那种状况下他的反应几乎是本能的,但也正是因为本能才更加的难以说出口。
“你其实不用跟我解释,江城谁都知道霍公子对沈小姐的深情,你为了她受伤的事情,也只会让人觉得即便结了婚我这个霍太太也是可有可无随时可弃的。”见男人眉心笼罩着阴郁,唐慕晚淡淡开口,“你也不用觉得对我感到抱歉,身体是你的,命也是你的,你不爱惜我也没有办法。”
“慕晚,你非要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霍庭琛薄唇抿了下,按捺出心底衍生的戾气,看着女人温婉的眉目,加重了语调,“当时那样的情况下,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初夏出车祸是不可能的事情。慕晚,你知道的,我很喜欢你,比喜欢还要多很多的喜欢……”
唐慕晚眉目没有半点波澜,原本是该喜悦的,听到这话心底却不可抑制的弥漫着凉意,喜欢再多也不是爱,喜欢是克制,而爱才是放肆。
所以,他可以放肆到枉顾生命,枉顾在外旅游的奶奶,枉顾单纯的妹妹汐然,更全然不顾她的心情。
她看着男人温和俊美的脸,好一会儿才道,“我来的时候问过医生了,说你除了胸口的那根肋骨有点骨折外,身上虽然伤势严重却没有伤到要害。我还要去看爷爷,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抬脚就往外面走去。
“唐慕晚!”
低沉阴郁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唐慕晚抿了抿唇,却是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
“站住!”霍庭琛看着她已经快到门口了,对于他的话充耳不闻,眉心是一股克制不住的戾气,想都没想的就将手上插着的管子拔掉,下床的时候疼得他发出一声闷哼,忍着疼痛快速的上前抓住女人已经握着门把的手,“我说了,让你陪着我!”
唐慕晚身体被男人从后面拥住,男人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霍庭琛你是疯了吗?为了让我留下来陪你就用苦肉计吗?”
霍庭琛的脸色阴沉的可以滴的出水来,听到这话却是笑了,“是啊,苦肉计,你心疼吗?”
“呵——”唐慕晚掰开他紧握着她的手,唇畔勾起嘲弄的弧度,“你又不是为了我才受伤的,该心疼的人也不该是我。”
霍庭琛看着她脸上清冷的笑,眸中泛寒,“不然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我面前出车祸,很有可能会重伤而亡吗?”
“霍庭琛!”唐慕晚秀气的眉头紧紧皱着,一脸沉静的看着男人因为疼痛而惨白的脸色,“如果你不顾生死英勇救的人不是沈初夏,我会心疼你甚至感动你的行为。可偏偏你是因为她才这样的,讲真,听到你车祸的消息我大脑是有瞬间的空白,可是在看到完好无缺的沈初夏时,我觉得自己替你担心的行为挺可笑的。”
她的语气温温婉婉的,脸上表情像是疲惫极了,男人的心里明明没有被刀子割过但疼痛却是那么的清晰。
唐慕晚将男人的手掰开,面无表情的出了病房。
男人没有犹豫的迈着长腿就要追上前,只是刚走一步,浑身就疼得他支撑不住,只能勉强靠在墙壁上。
…………
不知是担心霍庭琛还是其他,江北深站在病房外面并没有离开。
他不走,心有余悸的沈初夏自然也不会离开,目光落在随后走出来的温黛黛身上,唇畔溢出冷笑。
“江北深,正好大家都在,你不觉得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温黛黛无趣的看她一眼,径自坐在椅子上等唐慕晚出来。
江北深微微皱眉,嗓音无波无澜的开口,“这里是医院,庭琛还在里面躺着,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谈及这些事情?”
沈初夏不想在温黛黛面前低头,更不想让她看笑话,语调却是不受控制的变了,“不然你要找个地方,来个三堂会审吗?”
她昨晚受了刺激,又亲眼看着霍庭琛为了别开她那辆大卡车而发生了车祸,脸色很是难看,除却脸色煞白外,眼底更是一片青色。
江北深离她很近,见她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握了握她的手,“初夏,你冷静点!你一整晚没有吃东西也没有休息,先回去洗个澡吃点东西睡一觉,有什么事情等你清醒了我们再谈。”
沈初夏嘴唇紧紧闷着,让她清高冷然的脸上带了几分倔强的神色,眸子里却是怒火积烧,“一切不应该从源头解决吗?如果不是你想要跟我分手跟温黛黛在一起,现在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温黛黛不想多嘴以免引火上身,只是沈初夏的声音不算小,她竭力想要忽视都没有办法,不由得抬眸朝着那两人看过去,不期然的对上男人看过来的淡漠眼神。
她撇了撇嘴,难得大发善心的没有出言讽刺,以免沈初夏脆弱的心灵再遭受会心一击。
江北深看着难得没有出言呛声的温黛黛,眼眸里有着微微惊诧,瞧着她低眉顺眼的心底却是有些柔软。
沈初夏一直等着他的回答,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跟表情的细微变化,心里像是被一根刺扎了下,用力的甩开他的手,“放手!”
江北深自然不会放手,几乎是半搂半强迫的要带着她离开。
要是搁在以前,沈初夏也就半抗拒半顺从的任他带着离开了,但现在心里堵的不行,口气很冲的开口,“你急着带我离开时怕我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吗?江北深,什么时候你一心护着温黛黛了?难道上过床跟没有上过床真的改变很大吗?你不是一直都因为我而不待见她的吗?”
江北深也没有用强硬的,只是目光淡淡的看着她挣扎,也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只想安安静静当个隐形人的温黛黛,听着沈初夏话里的不屑神色立即冷了下来,“因为你而不待见我?沈初夏你是有多大的脸,还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才能说出如此自恋的话来?别一副全世界都欠了你的嘴脸,我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没你什么事呢!”
“你是意思?”沈初夏脸色紧绷,面色不渝的看着她。
温黛黛呵呵两声,看着她凉凉道,“我是没有你沈初夏本事大,勾着一个吊着一个,明明已经是有妇之夫了还能为了弄出车祸的事情来,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沈初夏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她的出生,神色冷冷的看着她,“我妈的事情算是我们理亏欠你的,可你温黛黛不是高傲如孔雀的吗?抢我的男人,很有意思么?”
温黛黛被她的话给气笑了,红唇勾了勾,脸上是恶意的笑,“难道江北深没有告诉过你,三年前我跟他再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过吗?”
“温黛黛——”江北深低声喝止,却还是没能阻止她把话说完。
沈初夏震惊的不信,不敢置信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最后化为浓重的自嘲,“难怪你以前即使不喜欢温黛黛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却突然对她厌恶起来,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原来却是这样的……”
三年前,她跟温黛黛一言不合动了手,后来两人都从楼梯上滚落了下来,只是温黛黛受的伤比较重,而她只有一点轻伤。
沈家二老狠狠责骂了她一顿,并警告她说如果温黛黛有个万一就让她们母女加倍奉还。
后来,温黛黛去了美国治疗,差不多大半年的时间,她每天都是活在自责跟愧疚之中的,那段时间几乎是又惊又怕的,而江北深却是时常的不见踪影,美名其曰是忙于公事。
庭琛又刚接手hk,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的却还要抽出时间陪她,她一度想不然跟庭琛在一起算了,却始终没有办法下定决新。
一年左右的时间温黛黛才回来,男人也是那个时候对外宣布他们正式在一起的,虽然很长一段时间周围的人都是默认他们为一对的。
一年前差不多的时间,温黛黛突然出国说是环游世界,江北深对她也越来越温柔,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以说是逐渐升温,不止一次的跟她说起结婚的事情,只是她一直想要拿到今年的影后奖杯才肯答应……
想到这些,沈初夏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
江北深那半年出的什么差,明明就是去美国看望温黛黛的,甚至他们还在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了。
那是不是说明,那段时间他们就可能已经发生了关系?
她控制不住的去想,越想越事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一直义正言辞的指责温黛黛是破坏他们感情的人,实际上她才是那个被蒙在骨子里彻头彻尾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