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唐慕晚醒来的时候,男人早已经不再病床上了,整个病房也不见男人的身影。
她刚要打电话给男人,病房的门就被敲响。
门外站着人的是张秘书,手里拿着眼熟的品牌袋子,一脸恭敬客气的笑,“夫人,这是霍总让我送来的衣服。”
唐慕晚笑着接过,好奇问道,“他人呢?”
“公司突然出了点状况,霍总急着去处理了,让我陪夫人您先去试婚纱,霍总他晚点就到。”
合理的解释,完美的说辞。
唐慕晚找不到怀疑的理由,于是笑笑道,“那我换下衣服,你稍等我一下。”
张秘书自然说好,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欺骗总裁夫人这种事情真的是好有压力啊!难怪莫南死活都不肯来,美名其曰还说什么她们同为女人,比较好说话。
根本就是屁话,总裁夫人是那么好欺骗的人吗?
光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冲她微微一笑,她就差点要实话实说了,撒谎这种事情真的不适合她。
齐叔开车接的他们。
车上,唐慕晚给男人打了个电话,不知是忙还是没听到,铃声持续想着,电话却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挽唇笑笑,神色自然的将手机放回了包内。
黑色的宾利尚慕平缓的行驶着,张秘书觑了眼她的脸色,小声道,“可能霍总正在开会,不然夫人您一会再打好了。”
唐慕晚抿了抿唇,温柔的笑着,神色意味不明,“他说好要陪我一起试婚纱,却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张秘书你倒是有空陪我看婚纱。”
张秘书看着她笑的一脸温柔,只觉得心里发毛。
总裁夫人不愧是总裁夫人,单单只是一个笑容就让人打从心底发寒。
“那个……您别生气,霍总他其实是……”张秘书心一横,想着讨好了总裁夫人总比她不高兴的好,“沈小姐不知道怎么受伤了,接到消息霍总就赶过去了,听说伤的还挺严重的。”
唐慕晚怔了下,随即挽唇轻笑,“这样啊!”看着张秘书紧张的模样,忍不住道,“张秘书,你实话告诉我,就不怕你们总裁找你麻烦?”
“怕啊,不是还有总裁夫人您吗?”张秘书说了实话,只觉得心头压着的大石头松了,笑眯眯道,“您可要替我多多美言几句,不然霍总的冷脸可是很吓人的。”
唐慕晚有些好奇,“你们霍总时常板着脸吗?他不是江城有名的贵公子?”
说起这个,张秘书就是一肚子的吐槽,“那是您没看到霍总冷着脸的时候,以前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分分钟钟能把底下的人骂的狗血淋头。”
张秘书一脸心有余悸,霍总是温和矜贵的贵公子没错啊,哪怕骂人也是温和的字眼,偏偏能让人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去。
这种滋味,她尝过一次就恨不得原地消失,再也不敢尝试了。
“是吗?”唐慕晚还真的没见过男人骂人的样子,光是想象,就能体会张秘书此时的心情了,“沈初夏怎么受伤了?”
张秘书撇了撇嘴,凑近她压低声音道,“据说不知为何跟江总闹分手,深夜开车撞上了绿化带,辛亏是半夜三更的没什么人,不然啊……”
唐慕晚轻轻的应了一声,没有再问什么。
难怪一大早他就不见踪影了,打电话也没有接,原来是沈初夏出了车祸。
黛黛曾经鄙夷的说起过沈初夏的车技,堪称得上是马路杀手。好像拍戏的时候还撞伤过路人,庆幸的是对方伤势不严重,还是她的粉丝,粉丝么自然会替偶像开脱了。
沈初夏车技不好的事,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反正平时出入都有司机专门接送,也用不着亲自开车,可偏架不住想不开啊,自己作死那就没办法了。
…………
医院。
沈初夏抿着唇,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声不吭。
霍庭琛看着她这幅样子,心里就抑制不住的想要发火,看着她头上醒目的伤口,生生的忍了下来。
“初夏,我跟你说过,凡事想清楚明白了再做决定,上次的事情还没能给你教训吗?明知道自己车技不好,就因为北深跟温黛黛的一个拥抱,你就非要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难道你的性命比爱情还要来的重要?”
沈初夏从醒来就被男人冷言冷语对待,心里委实也不好受,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男人,情绪直接失控了,“我承认我自己车技不好,我受伤是我活该,能不能别再一副教训我的口吻了?”
霍庭琛被气到了,脸色阴沉的厉害。
本来他现在应该是陪霍太太去试婚纱的,一大早的却是接到江北深的电话,说沈初夏凌晨三四点开着车出了车祸,他忙着处理善后的事情已经身心疲惫了,实在没有办法再分出精力哄她开心了。
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他都没有办法坐视不管。
哪知道进了病房后,沈初夏完全不复以往的优雅温柔,歇斯底里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安抚了好一阵都没能让她平静下来,耐心几乎也快告罄了。
一想到好不容易才说服霍太太举行婚礼,说好了要陪她一起试婚纱的,她要是怀疑张秘书的说辞的话,后果他都不敢去想。
霍庭琛心里很清楚,在唐慕晚的心目中,她是喜欢他在意他的,但那份心意始终比不上家人跟温黛黛在她心里的位置。
她心中的底线始终渭径分明,一旦超出了她的底线,想要再突破她的心房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霍太太看起来一脸温婉,内心却是坚硬无比,只要不愿意,谁也进不去她的心底。
沈初夏现在犹如受伤的野兽,只想要发泄心中的愤慨。
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她做错了,明明做错事情的是那个男人,就连她妈也说她错了,女人就该温柔似水包容着男人的一切。
做错事情的是江北深,是他放弃了对她的承诺,她为什么还要包容他的错误?
江北深神色漠然,对于她的话也没什么特别表情,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木然的。
一直注意着男人的沈初夏死死的咬着唇。
他现在连安慰她都不肯了吗?
还是在他心里,现在一心想着念着的人都是温黛黛了?
“行了,你们的事情我也不想掺和了。”霍庭琛看着神色各异的两人,嗓音不温不火道,“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在闹什么,好好的一件事情非要闹成这样。”
沈初夏喉咙发涩,用力的握紧拳头,“庭琛你这话的意思是在怪我吗?难道现在做错事情的人是我吗?”
霍庭琛眉头紧皱,不懂沈初夏为什么非要揪着本就没有的事情,“初夏,你对温黛黛是不是太过草木皆兵了?她已经离开江城了,根本影响不到你跟北深,你何必这么偏执?”
沈初夏一脸讥讽,刚要出口反驳他的话,对上男人晦涩阴沉的目光,硬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她已经快要失去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了,不想也不能再失去唯一替她真心着想的男人了。
那样的话,她真的会成为寡家孤人的。
“我不知道……”沈初夏脸上苍白的毫无血色,加上车祸后的担惊后怕脸色更是憔悴的不行,“从小到大,温黛黛就像是发光体,不管她做什么事情都能吸引人的注意力。我那个时候既羡慕她,又讨厌她的娇纵跋扈,想着她只不过是是仗着家里的宠爱罢了,可我现在明白了,她之所以无所顾忌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一切,是因为她有那个底气。”
第一次随着她妈妈踏进沈园,看到穿着公主裙精致的跟个芭比娃娃似的温黛黛,她内心就是艳羡又自卑的。明明是同一个父亲,她们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可她们却是如此的不同。
妹妹嘴巴甜,身上永远穿着漂亮的小裙子,脸上永远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所有的人都喜欢她,她曾看到过小男生跟她害羞的说话,她甚至一点也不知道何为矜持,对待不喜欢的人向来不给好脸色。哪怕后来故意破坏她爸爸妈妈的婚礼,甚至当众辱骂她妈妈,剪坏了婚纱,爸爸也只是教训了几句,她就眼泪汪汪的,气的爷爷奶奶放话要跟爸爸断绝关系,坚决不承认他们母女的身份……
这些事情她都可以不计较,谁叫她妈妈是小三上位,她没有那个底气跟温黛黛争抢什么。
可为什么她要喜欢江北深,明明是她先喜欢上的,他们明白对方的心意,温黛黛凭什么要横插一杠进来?
她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也可以什么都不跟温黛黛争抢,可她受不了自己深爱的男人也喜欢着温黛黛。
昨晚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质问江北深是不是还想着温黛黛盼着跟她和好如初,那个男人竟然没有否认。
这意味着什么,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她沈初夏也是有自尊要面子的人,男人的心已经不在身上了,何苦还强留着他的人在身边。
看着双目通红,拼命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沈初夏,霍庭琛发觉自己竟然没有了那种撕心裂肺疼痛的感觉。
以前每次只要他们发生矛盾,只要沈初夏在他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他的心就撕裂的疼,现在却完全没有了那样的感觉。
“江北深,我只问你一句,你要我还是要温黛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