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桀桀的怪笑划破了树林。
“停住!”王开槐伸手阻止身后的同伴。
八个人立刻背对着排成一圈,围住王开槐,并拔刀出鞘。
八把砍刀刀尖朝天,刀锋在树林的阴凉中泛着寒光。
那声怪笑像一根尖刺,撕开了八人内心的防线,紧张、恐惧、惊吓、忧愁与求胜的心理紧紧交织,他们感到浑身蓄满了力量,却又止不住身体微微的抖颤。
时间在死亡心跳的一下一下当中流逝,四下除了虫鸣鸟叫兽吼和风声呼呼,什么也没有。
王开槐无奈地摇摇头,向同伴打出继续前进的手势。
他感到,林子太深了,深得就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如果死在这里,也算是死有葬身之地吧。
能够与泥土树木花草为伴,也是死得其所吧。
头顶有飕飕的风声。
几个人抬头望见,一只大鸟扑闪着巨翅冲天而去。
一些枝叶纷纷落下,在空中安逸的姿态都令众人胆战心惊。
他们嗅到了杀机,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王开槐暗暗叫苦,似这般深入,敌暗我明,犹如送肉上砧。
自己倒或许可保全身而退,可是阿六多他们呢?
王开槐动了变身的念头,假如变成巨人,视野大增,可以省去不少枝节。
但是弊端也显而易见,变身以后身法迟钝,即便找见了忍者,也不一定受得住对方的夹攻。
何况还有几名手下,他们的生死也是大事。
已经死去了两名优秀的战士,王开槐不希望再出现伤亡了。
王开槐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回身对同伴说:“你们几个出去等我。”
一名小战士反应迅速,道:“不行,咱们同生共死,您去哪,我们就去哪!”
另外七人跟着附和,王开槐不由感动,动情地道:“好吧兄弟们,既然你们这么看得起,我也就责无旁贷,我们走!”
他们的眼前出现了山涧,一条汹涌奔腾的白色激流从上游呼啸而下,两旁的花草小树被水流带起的风的力量吹得东倒西歪。
一公一母两只野麟在草地上追打嬉闹,两只大蛇缠在一块打滚,有点不死不休的意味。
还有几只大鸟在草地上悠闲走动,做远飞前的小憩。
“喝口水弟兄们,也吃点东西!”王开槐喊道。
几个战士走到山涧边上,挽起衣袖,将手撑在地上,头伸到流水中张嘴豪饮。
有两个战士拿出干粮来大口嚼咽,食物撑起腮帮圆滚滚的。
尤三把砍刀拔出来随手挥动,刀锋把气流划得呼呼作响。
找了这么久了,损失两名骨干,连忍者的人影都没看到,一身力气无处施展,他深感苦恼。
抬眼望着头上晦暗的天色,心想怕要在这里过夜了,夜间防范也相当重要呵。
等战士们吃喝完了,王开槐说道:“弟兄们,今晚就留在这里了,明早再过山涧!”
“王大哥,我们要吃肉。”一名小战士说道。
王开槐看看周围,说道:“可以,但是不能走远,就在这里,就地找点野物吃吧。”
过不多久,战士们在山涧边捕到了一只野獐,当即开膛剖腹取了内脏,将肉切碎。
又生起火堆,将肉烤熟来吃。
王开槐分到了一只后腿,肉香钻进鼻孔,进入肺腑,他不由得咽下了几口唾沫。
小小地咬上一口,鲜美的肉质让他精神一振,他由一只手改为双手捉腿,咬上一大口,更觉味美。
几口把肉啃完,还感饥饿。
他把沾满油汁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对手下嚷道:“兄弟们兄弟们,你们饿不饿,还要不要吃肉啊?”
围坐在地的几个战士手上捉着獐肉,一齐望着王开槐,都不吱声。
“要不要啊?”王开槐咽了口唾沫,瞪着大家。
还是无人应声。
王开槐顿觉颜面有失,干咳两声,给自己找台阶下:“你们都应该饱了哈,其实我也挺饱的,就是怕饿着你们,不如去水里捉条鱼来?”
“您干嘛不自己动手?”过了片刻,终于有一名战士开了腔。
“嘿嘿……”王开槐尴尬地笑了笑,又咽了两口唾沫,“算啦,早点休息吧,一会大家轮流站哨。”
“不过我还是想尝尝这里的鱼的味道。”这名战士站起来,往山涧走去,之前属有意调侃。
一会工夫,等他捉到一条鱼回来,王开槐已经靠着一棵树睡着了。
一夜无事。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摇曳的枝叶,洒在王开槐的大半张脸上。
眼前一片淡红,迷糊中耳畔有鸟儿的欢鸣和细细的人语,他却懒得睁眼。
战士们捉了几条鱼烤熟了才来喊王开槐,那时他已经歪倒在地上做着好梦。
梦中他和妻子王露瑶和儿子王三元团聚,他抱着儿子在儿子稚嫩的脸颊上亲了又亲。
“王大哥,起来了,起来吃鱼了!”小战士伸手摇晃王开槐的肩膀。
“嗯……嗯嗯……”王开槐睁开朦胧睡眼,坐起来揉了揉眼角,“还早吧,什么时候了?”
“咱们得过山涧了,您在昨天晚上交代过的。”
“好吧好吧,我耽误大家了。”王开槐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叶,翕动两下鼻翼,“有鱼?”
“昨晚就捉了一条,您已经睡了。”
“呵呵……”王开槐羞赧地笑笑,走去山涧边洗漱一番,看了看周围的景致。
阳光明媚,草木含笑,鲜花怒放,小兽欢跑,飞鸟翱翔,的确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鱼肉下嘴滑嫩,王开槐一口气吃完三条,抹抹嘴巴,扯着嗓子喊:“兄弟们准备好没?走咯!”
九个人挽起裤脚趟过山涧,进入一片矮树林中。
矮树排列得较为齐整,草也不深,一眼望去空空荡荡,只见几只小动物在树干间窜来窜去。
“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王开槐如是想。
他从静谧祥和的环境中嗅到了一股令他不安的气息,随着步步深入,这种感觉益发强烈。
“停!”王开槐摆手喊道。
不能再进去了,他感到胸口被大石堵住一般。
于他而言,这是再明确不过的预感了,周围一定潜伏着危险。
“收拢!”王开槐轻喝道。
八个人又聚拢在王开槐身旁围成圈,拔刀出鞘,保持防御的队形。
大家暗自纳罕,周边什么动静也没有,需要如此高度的戒备吗?
上方风声猎猎,几个人一齐抬头,只见一团球状的事物从空中急速坠下。
“都散开!”王开槐吼道。
几个人往旁边跃开,那圆球也不落地,径直朝一名战士滚去。
“啊呀!”惨叫过后,战士的人头被圆球带走,一道红色的血柱从脖颈喷溅而出,落到一棵矮树的树干和几株青草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狂放的笑声响彻天际,震落了许多枝叶。
“别跑!”王开槐一口内息上来,腾空而起,追逐圆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