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夜色深沉。
车外冷风呼啸而过，车内刘慈楚然两人坐在后座。
“一转眼，这都多少年了。”
沉默许久，还是刘慈先开了口。
转眼看向身侧娇躯，楚然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咱们好歹也是一年多的同桌，你见到我，就没什么话说吗。”
当年刘慈成绩差，班主任为了挽救他的升学率，无奈安排班里成绩不错的楚然同桌。
两人打高二同桌，也有一年多。
可刘慈徒有点小聪明，却半分没有花在学习上，最后依旧是高三辍学。
“我……”
楚然薄唇紧咬。
忽然一滴豆大的晶莹泪珠滴落在手背上。
“哈哈哈，老同学见面，你也不至于高兴的哭吧。”
“我记得那时候，你还说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见呢。”
刘慈轻笑，把纸巾递了过去。
“擦擦吧，放心，我又不是老虎，你就把我当成高三那个刘慈就好。”
他记得那年高中，那个女孩叉着腰，俏生生的。
‘刘慈！你看你把我纪念本上涂的！’
‘哼！等毕业了，我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那女孩两眼泪汪汪的，心疼抱着自己半个月零花钱买的留言簿。
时过境迁。
“对不起，我……那时候……”
“诶，你说对不起可就见外了啊。”
刘慈打断对方话语，眼中不禁有些疑惑。
他依稀记得，楚然是个极有傲气的女孩，就算生活困顿，也不至于进这种风月场所。
“你怎么进了强锋号山庄？”
话落，又是一阵沉默。
“是我爸欠了赌债。”
良久楚然才喃喃开口。
“他欠了很多钱，家里房子也卖了，还是还不上。”
刘慈并未插嘴。
“后来就有人到家里讨债，他们还带着刀逼着我还钱，我真的没办法，前些天才跟着别人来这边的。”
喃喃话语带着颤意。
刘慈沉默。
这套话术，据说在后世被某个职业的女人们都用烂了。
但他相信，昔日同学楚然不太可能撒谎。
“那个陈锋说，你……”
“我只是陪酒，到现在还没出过台，他们也想让我出过，可是我不愿意。”
楚然紧张解释。
刘慈恍然，难怪陈锋说对方是他这最清白的一个。
于是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位昔日高中同学，泪眼迷蒙，似红花沾露，末了瞥见其胳膊上几道淤青。
“这？”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磕到的。”
楚然的神情有些慌乱，那只淤青的手臂，像是触电般缩了回去。
刘慈微微摇头。
这个年代，都不容易啊。
陈锋这种道上大佬的产业，想要拥有清白身，还真是难事。
“刘总，地方到了。”
一路上识趣没有说话的刘虎，直到车停下，这才开口提醒。
窗外一片夜色深沉。
“到你家了，我送你上楼吧。”
刘慈下车。
眼前是一栋老旧的筒子楼，外墙斑驳呈灰褐色。
楚然跟着下车。
“今天，谢谢你。”
“同学嘛，帮帮是应该的。”
刘慈点头轻笑，随后目送这位昔日同桌上楼。
眼见那娇弱背影即将消失在黑暗中，心中也说不上什么滋味。
大概是有些同情的。
“哎，要不你上楼坐坐吧，我给你倒杯水喝。”
刘慈闻言犹豫了一下，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传出去不太好。
不过看着楚然弱弱的期待，也干脆点头。
“好啊，喝了那么多酒，正好我也口渴。”
反正自己也不做什么，遇见老同学叙叙旧而已。
楼道狭窄，一侧阴暗角落里散发着刺鼻异味，九九年这会的老旧筒子楼，卫生状况真的很堪忧。
楼道漆黑一片，根本没有任何声控灯之类的。
很快，漆黑冷风中，楚然打开了二层一间房门。
暖黄色灯光亮起。
眼前景象让刘慈微微一愣，狭小的房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侧小床上，花色床单洗的有些发白，房间内散发着淡淡幽香。
小而温馨。
片刻一杯茶水入肚，刘慈觉得舒服很多。
“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
楚然话语凝噎。
她知道今天要不是对方挑中她，自己这万般犹豫的一步恐怕已经迈出去了。
迈出去，就回不来了……
“这不是碰巧了嘛。”
刘慈放下手中茶缸，刚要继续说话，却听外面一阵急促上楼脚步声。
楚然那张漂亮的瓜子脸上，肉眼可见紧张起来。
她一把来到门口，忙把屋里的灯关上。
然而片刻，还是一阵刺耳的砸门声。
“妈的，臭婊.子少给我装死，老子都看到你家开灯了！”
“今天的钱不还，你他妈别想给老子安生！”
与砸门声一同传来的，是刺耳怒骂。
门内，黑暗中，楚然背靠房门，好似浑身无力般滑落蹲下。
“开灯吧。”
刘慈忽然起身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