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一直过不了宁静的生活,根本就不是时事所逼,而是她本身的天性造就了她的生活。
也好,趁着这一次,彻底离开战场,彻底摆脱这种充满血腥的自己。
将所有的药方和治疗方法留在了帐篷内,司寇云将一切都收拾妥当。
看着收拾好的包袱,罗煞兴高采烈地欢呼着,“终于要走了,哎,天天呆在军营里,风餐露宿的,皮肤都被吹得干燥的。”
采风和息宁儿也准备好等在了帐篷外。
贺楼西月见司寇云终于想明白了,同样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中央最为尊贵的帐篷前,朱晴峰懊恼地看着不远处站满人的帐篷,心事重重,不知该不该前去送行。
几番犹豫之间,却见司寇云和贺楼西月等人已经坐上飞骑,飞上了夜空,转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此番作战,司寇云原本就没有义务帮助他,当初匆匆赶来救治国王,也是出于仁义之举,现在他却将他们二人赶走,好像真的是自己冲动了。
内心毛毛躁躁的,总觉得有些事情会发生。
他在帐篷前走来走去,焦急地等着前方的消息,直至深夜,大军都已经走了大半距离的路程时,却见一个高大的士兵突然窜进司寇云的营帐中,见里面无人,他立刻急得到处乱找。
朱晴峰上前,一把拉住他问道:“你找无忧什么事吗?”
“殿……殿下?”沙鼹心下忽然一阵心虚,“我,我找无忧药仙拿些丹药。”
“她已经离开了,”朱晴峰面带悔意地叹道,“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沙鼹脸色一变,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立刻跪地谢罪,“殿下,大事不好了!”
“何事?”朱晴峰立刻警觉,同时心头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沙鼹见司寇云已经不在,只得一五一十地报告给朱晴峰,“今天早晨,无忧药仙私下让属下去调查那三万夏军俘虏的身份,属下后来查到,那三万俘虏,根本就不是夏军的精锐部队,而是一些老弱病残,甚至是一些毫无作战能力的部落居民假扮的!”
“你说什么?”朱晴峰不可置信地问道,身子不由得趔趄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说,这根本就是夏军的一个阴谋,他们故意假借这三万俘虏,让我们掉以轻心,然后好布下另一局!”沙鼹急急说道,“所谓骄兵必败,这才是夏军的真实目的!”
“不不不,”朱晴峰仿佛觉得自己就要垮掉一般,忽然恍然大悟地笑道,“他的真实目的还不止这个,他的真实目的是逼退无忧,让我彻底失掉这个强有力的支柱!”
“快!”他突然叫了起来,“快去派人拦下那五万大军,让他们急速撤回!”
沙鼹一听,顿时懵了,知道事情已朝着司寇云预料中的那样发展,他拔腿就骑上飞骑,急速赶往预定的峡谷。
与此同时,司寇云和贺楼西月四人正坐在飞骑上,不缓不急地飞往渺落谷。
采风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和罗煞一样,只觉得摆脱了那种天天都是鲜血的伤员区,简直就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师父,咱们这次回去,徒儿要烧一大锅滚烫的开水,躺在水里好好泡一泡我的陈年老垢,”采风嬉笑道,“师父你能不能将你的大木桶借给徒儿一晚呢?”
“你还是先用你的木桶将你的陈年老污垢洗干净以后,明天为师再借给你吧。”贺楼西月一脸无害地看着他。
息宁儿看着自己的小师妹沉着一张脸,正想要说些什么让她开心一些的时候,却见罗煞哪壶不开提哪壶道:“主人,你说朱晴峰突然派下五万大军,会不会出事啊?”
司寇云一个眼风扫过去,它顿时一惊,乖乖闭嘴。
另一方,华隋城的城头上。
一身玄衣如夜,一头长发泛着一层浓郁的紫光,身姿颀长魁梧,凤眸寒冷如冰,性感的冷色嘴唇带着一抹微微的嘲讽。
“如此一招,就将对方击败,不愧是我完颜的灵魂,”完颜无神双眸含笑,与其说是赞扬夏君明,不如说是变相地赞扬他自己,“离间无忧和那位小王子,就是离间西月和强盛国,看来你的一箭数雕,耍得也不赖。”
泛着银光的旌旗铁杆上,夏君明一脸泰然地接受着完颜的赞赏,“无忧一走,拿下整个强盛国指日可待。”
这时,南宫璞突然走上城头禀报事情,看见皇上忽然一头紫发,正暗自疑惑间,却见完颜突然转过身子,低垂凤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带着一种懒懒的寒冷语调问道:“何事?”
压下心头的疑惑,南宫璞汇报道:“轩辕家族领着军队已经出发了。”
“很好,”他嘴角漠然一扬,势在必得地笑了笑,“记得传话给他们,务必清扫干净。”
“明白!”南宫璞答完,坐上飞骑,即刻赶向出发不久的夏军部队。
寒夜阴森恐怖,在这荒芜的峡谷之中,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五万盛军,悄然前进,爬上峡谷顶峰,不动声色地隐藏在两侧的石缝之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潜伏的盛军们在焦躁不安中等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就在寒夜的下半夜时,终于兴奋地看见一公里(一千米)以外的火把。
他们细细查看了一番,和得来的情报相差不大,大概就是十万军士的阵仗。
“做好准备!”镇北大将安步魁低吼了一声。
一时,五万大军立刻严阵以待,手中弓弩齐齐拉满弓,只等夏军一靠近就立刻松开手,万箭齐发。
除了耳边呼啸的风声,四周一片死寂,明明是寒夜,盛军将士们却是大汗淋漓,神经紧绷,一动不动地蹲伏在隐蔽点。
夏军每靠近一点,他们的心跳就加快一点。
突然。
“放——”
一声高呼,犹如一道响雷,瞬间劈在每个盛军士兵的脑袋上。
万箭齐发。
箭矢上的滚滚烈火,瞬间照亮整片峡谷!
无数火光从天而降,就像一片遮住半边夜空的流星群,带着壮丽的光亮,势不可挡地压了下来。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
“是陷阱,峡谷里根本就没有夏军!那是土属性士兵的伪装!”
“攻上方!夏军在天空上!”
“快停手!停手!”
“夏军在我们头顶上!住手打上方!打上方!”
……
盛军,一片混乱。
就在大家刚刚明白底下那十万大军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时,一切都太晚了,万千箭矢和灵力铸就的火球、雷电,带着排山倒海的势力,已经狠狠压下来。
“盾阵!快摆盾阵——”领军将领安步魁急忙大吼。
没有留给盛军太多震撼的时间,火光掩盖下的庞大杀势已经迫在眉睫。
五万盛军还算团结统一,慌忙之中依旧尽然有序地迅速摆开了大阵,只见密布的峡谷顶峰,所有的士兵全军出动,拿着武器,很快密集分布均匀地站在各自的地点上。
笔直地屹立在那里,没有一人躲避,完全团结一致地抵抗着天塌下来一般的大招。
夏军形成的金罩,缓缓压下,压在五万盛军组成的卵形结界上,两道庞大的杀阵缓缓接触,从远处看,看似轻描淡写的相接,如同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地平线一般美丽壮观,却发出排山倒海的余威。
两大兵阵刚一相撞,整个峡谷就开始剧烈震动起来,砂石滚落抖动,峡谷边缘迅速坍塌沦陷,不少盛军因此葬生深谷,不知生死。
那巨大的金罩仿佛要将底下的盛军压进泥土中,不少士兵因抵挡不住这强大的杀阵,有的半截身子已经陷入泥土之中,有的已经口吐鲜血,倒地身亡,有的甚至直接被杀阵剿得尸骨无存,战况十分惨烈。
大概僵持了一刻钟,结界和金罩瞬间崩毁,强烈的余震直接将士兵弹开数丈之远。
布满阴霾的夜空中,火光照亮了一切,阴沉之中,尚有体温的尸体四处飞掠,鲜血就像一道巨大的墙纸,涂满了整个夜空。
呼啸的狂风之中,沙石不断地灌入人们的耳中、眼中、喉咙中,让人异常地难受,如同挣扎在令人煎熬的地狱油锅中,麻木得只剩下弑杀。
那巨大的杀阵过滤下来,五万盛军剩下的人数不过三万,损失过半!
剩下的,也都是一些负隅顽抗之徒,拼命挣扎在生死边缘,却又生不如死!
安步魁眼看着自己的军队毁于一旦,报着必死的心态,杀一个算一个,带领为数不多的六千飞骑兵,冒着敌人的炮火,齐齐冲上云霄。
由于战术失策,原本有着秩序的大战,转眼变成了拼死一搏的混战。
地面、天空两层战场,无一不是战火熏天,无一不是鲜血淋漓。
安步魁引领着六千飞骑兵,凭着超强的体魄和顽强的毅力,拼杀在前线。
距离战场不远处,南宫璞一直在观察着军情,好随时向夏君明传递战况,见到这种情况,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夏军方面,带领飞骑军的正是永安城的轩辕家族,他们召唤出自己的灵兽,使出各种绝杀,配合着队伍中的飞骑军,看似混乱,实则早有预谋,神秘莫测的阵法悄然变换着,令安步魁防不胜防。
夏军呈压倒性的绝对优势,如潮水般,时而铺天盖地卷来,时而翻涌着退回,几个来回,盛军就溃不成军。
天空,挂着一轮放大数倍的弯月,在崖峰输死抵抗的盛军将士们,在砍下身边的障碍,茫然地看向夜空。
夜空中,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飞骑军,他们好似一群等待死亡的黑乌鸦,盘旋着,飞翔着,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每过一处便是一道血河,然后淋漓地洒向大地,伴随着直直下坠的尸体,落入峡谷,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