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沧桀似乎第一次和阎孤楼达成了一致,也忍不住建议道:“魔神,孤楼说得没有错,我们真的不能再等了,那夏君明原本就奸诈狡猾,现在又多了一个司寇云,趁他们因为当年的事情现在还有隔阂,我们突然袭击,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五墨谷似乎也赞同沧桀的话,在重羲对视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战了。
重羲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思维十分缜密,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有着十足的把握,就像当年为完颜无神设下的陷阱一样。
他看了看大厅中的所有人,沙哑的喉咙高声问了一句,“众位大臣觉得如何?”
“痛击人族!拿下司寇云和夏君明!冲出北大陆!”
“冲出北大陆!”
“冲出北大陆!”
“冲出北大陆!”
……
一时,吼声震动整个神玥殿,仿佛给死气沉沉的暗帝国,注入了一股新鲜而澎湃的鲜血,叫人兴奋和狂躁!
魔族人,天生便流着一股嗜血和好战的血液,这呼声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流遍了整个北大陆。
他们在这冰冷、黑暗、安静的环境中沉睡得太久了,一千年前的魔族辉煌,在这一刻,重新又点燃了他们澎湃跳动的心脏,很快,他们的铁骑就会踏平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再创魔族神话。
南大陆,强盛国,漠萨城城主府。
铜镜前,夏君明身着一件白色的里衣,隐隐约约露出了锁骨,他慵懒地拿着篦子,有一下没一下悠闲地梳着。
而铜镜中,完颜无神却是一脸面无表情,冷眼看着夏君明气定神闲的举止。
“怎么样,被锁在身体里的感觉?”夏君明淡淡地勾起唇角,好像和完颜问了一个早安。
随着夏君明的境界升级,完颜无神想要控制这个身体的难度就越大,因此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的这几天,完颜无神都无法出来和司寇云相见。
“很好,”完颜无神淡漠地笑了一下,“不但可以亲眼看到动人的画面,我甚至还可以感受到她的肌肤温度。”
夏君明眼色一冷,但很快,他就淡然了,“那你便尽情想象吧。今天,就是我和她单独相处的第一天,我相信,这一定会是她记忆当中最美好的一天了。”
“你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无神笑着提醒他。
似乎想起了什么,夏君明微微皱眉,“你想怎么样?”
“三天三座城,”无神双手交叉放至下巴处,笑得有些无赖,“自然也有我的一天。”
“你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夏君明冷冷道。
完颜无神冷冷一笑,“夏君明,你别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司寇云会不会重新爱上我们,而是北大陆的异族,你如今做的一切,只会让我们曾经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夏君明抬眸,直视完颜无神,“一切,我自有安排。”
强盛国这一方,在朱晴峰的军令下,对于司寇云作为使者会见夏君明一事,知情的人绝口不提,因此第一天便风平浪静地度过了。
当晚,当贺楼西月给司寇云送来药膳时,司寇云借口想在大婚好好休养一下,并且按照习俗,她要求两人都先不要见面,贺楼西月也未曾多想,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交代息宁儿好好照顾她,便只身一人前往渺落谷筹备婚礼了。
第一天。
司寇云穿了一身雪白色的长裙,外头罩着一件藕色的绸缎短褂,肩上披了一袭大红色的赤狐裘斗篷,一头青丝的青丝,简单地用布帛系住了发尾,随意地披在脑后。
一如往常一样,她没有着任何妆容,罕美的天姿容颜,因为添了些许病态,而显得比往日要柔美了一些。
按照约定,她来到了魅影林以东的一处山谷。
这片山谷,与渺落谷的宁静优雅有些不同,要繁华热闹许多,因为它的景色秀美,因此这里也是强盛国每逢节日的游玩圣地。
因为战争,这里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了物是人非的绝色美景。
翻过山谷,司寇云穿过一片林子,就见到了等待在那里的夏君明。
此时,他穿着一袭夜紫色的宽袍,黑披风在风中微微飘荡,仿佛等待已久,他的肩膀、他的头顶都积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一株白色的状似樱花的花树下,他凤眸含笑,霸气已退,城府尽散,只留一腔柔情,此时此刻,他仿佛化身成了一个世俗男子,笑望伊人。
白雪、碎花,乱人眼,看得司寇云几分痴醉、几分迷离。
“你来了。”
花中男子仿佛要从画中走出来一样,带着令司寇云迷惑而又似曾相识的温柔,缓缓走近她。
她睁着双眼,皱着眉头,就这样看他来到自己身边,任由他将一朵白色小花别在了发
间。
“夏君明,我答应陪你三日,可没有答应任由你胡作非为。”
取下小花,司寇云冷冷地将它扔到雪地上,然后独自走到前面。
心中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可见如此冷漠的司寇云,夏君明的心头还是微微一颤,很快,他就撅起往日那种痞痞的笑容,一边故意凑到她耳边,一边笑道:“什么叫胡作非为啊?我好像有点不懂你的意思,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呢?”
停下脚步,司寇云侧脸,对上和她只有一寸距离的俊脸,从容淡定,“就是一种,保证你死得很快的举动。”
“哦,”夏君明似乎很享受这样的距离,故作无辜,“你舍得我死吗?”
司寇云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他的脸,“恨不得让你死一万次。”
“美人儿就是这么口是心非。”夏君明笑着跟上走远的司寇云。
司寇云可没有和夏君明谈情说爱的闲情雅致,她答应他三日,不过是另有目的。
她一面打量四处的环境,一面摸索着夏君明的性格,“三座城,换一个女人的三天,夏君明,值得吗?”
夏君明原想说自己在见到她第一眼时就爱上了她,可是他知道,司寇云是一个心思缜密,又极具城府的女人,便嬉笑着换了另一番说辞,“谁叫我天性如此,况且你又是如此的国色天香,叫我更是心生爱怜。三座城池算什么,只要美人你喜欢,就算是交出我手里所有的强盛国城池,我也无怨。”
爱美人,不爱江山?
司寇云在心头哂笑了一番,原想说一句嘲讽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完全变了味,“当初那个笨女人,也是被你这样的甜言蜜语哄住的吧?”
话一出口,她身子一顿,双眉微蹙,立刻后悔了。
四周的气氛,也因这一句话变得有些微妙,正当司寇云想要以冷笑掩盖过去,不料夏君明忽然目色深沉地看着她。
“她在我心中,就是上天赐予我的皎月,可见,可守,却永不可得。”
似乎被他的言语打动,或者是被他的神情感染,司寇云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不屑道:“关我什么事?”
说完以后,她便心绪纷乱地踏雪走开了。
夏君明笑了笑,一边跟上她的步伐,一边讲着她曾经熟悉的笑话,因为早就熟知她的脾性,因此一路下来,不但没有惹得司寇云动怒,还几次让她笑了出来。
大致观赏了山谷的美景以后,夏君明找了一个亭子休息。
就在司寇云坐定以后,他就像变戏法一样,依次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了茶壶,暖炉,就连手套,都细心地为司寇云准备好了。
司寇云惊奇地接过手套,戴在手上以后,她不禁皱眉看向忙着摆弄炉火的男人,“你是怎么知道我手大小的?”
“感觉。”夏君明笑了笑,“怎么样,戴着还暖和吧?”
司寇云别过脸,“凑合。”
见状,夏君明哈哈地大笑了起来,见她的脸越来越红,咬着牙就快要爆发的样子,这才停了下来。
见他还从戒指里拿出了柴火、铁架和鸡翅等食物,司寇云这才惊呆了,她笑着放下茶杯,“看不出来你这个皇帝当得还挺可怜的。”
“可怜?”夏君明停下动作,感兴趣地看着她,“哪里可怜了?”
司寇云悠闲地撑着下巴,“堂堂一个强国的皇帝,居然还学做这些,是不是曾经宫斗的时候娘亲被陷害死,所以小时候过得特别凄惨,甚至还饿过肚子?”
闻言,夏君明乐了,“这都被你猜中了。不过你只猜中了后半部分,前部分没有猜中。”
“那你是怎么学会这些的?”司寇云继续问,见他有条不紊地摆好架子,放好食物,点燃柴火以后,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他拿出一个小包裹,小心翼翼地给食物上作料。
一时,她的神色就变了。
为什么他的举止行为这样现代化?为什么这场景她觉得好熟悉,为什么她内心排斥他的感受变得有一丝古怪……
“为了一个人,”埋头烧烤的夏君明不明所以,想起曾经的美好,他不自觉地勾起唇角,抬头道,“一个一辈子都记得我的人。”
双眼忽然有种酸胀的感觉,司寇云愣了片刻,很快别开脸,眨了眨眼,快速眨掉眼中的水雾,漠然道:“赶快烤,技术这么烂,都快被你熏死了。”
夏君明突然凑近她的脸,盯着她娇红的红唇,“是我技术太好,你都快流口水了吧?”
“无赖!”司寇云一把推开他,厉声道,“你再靠近我一分,我马上就让你变成烧烤!”
“然后,你再吃掉我?”夏君明暧昧地眨了眨无辜的凤眸,“无忧,想不到你这么坏。”
司寇云用鼻孔出了一口长气,理智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