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楼西月双眸深沉,仿佛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很快,他看向媒婆,冷声道:“继续宣礼。”
望着鬼哭狼嚎一样的大雪,媒婆心惊胆战地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继续高唱。
“夫妻交拜——”
轰————
交拜声一落,一阵巨响传来,结实的大厅,轰然倒塌,瞬间被狂怒的风雪一扫而光!
愤怒喧腾的大雪,如一片片闪着幽光的刀锋,径直割向站在光秃秃的地板上的不明所以的众人。
风雪太大,混合着强劲的杀气和怒意,吹得在场众人都睁不开眼,纷纷用手臂挡住迎面而来的风雪。
不到一会儿,在场中人,无一不是震惊当场,功力低弱的人,直接被吹出“大厅”的范围,功力高强的人,也纷纷动用灵力这才勉强站住了脚跟。
邪殷的结界被毁,一口鲜血喷出,直接倒在了地上。
良久,待众人勉强放下手臂,往前方看去的时候,只见那翻涌的大雪中,一人穿着玄色长袍,长发被风吹得往天际飞舞,一缕缕犹如黑暗里的爪子,不停地宣泄着主人的不满和愤怒。
魁梧结实的身姿,胜过天人的绝美容颜,魄力无限的危险气场,无一不让在场人感到震惊,内心仿佛有一种承受不住,而想要弯下双膝的卑微感。
他一手执剑,走在风雪中,杀气腾腾,就像来自地狱里的修罗,面无神色,笔直地朝司寇云和贺楼西月的方向而来。
所有人早已支撑不住,纷纷盘坐在地运气,只留下司寇云和贺楼西月与之相望。
距离一步之遥之处,夏君明提起青龙剑,遥指贺楼西月,“她,已是我夏君明的妻子。”
“何以见得?”
冷漠嘲讽的女声,瞬间引得青龙剑一颤。
司寇云踏出一步,紧紧握住贺楼西月的手,目光坚定而陌生,再次提高声音,“何以见得?!”
面无表情的脸,终于现出一丝崩溃的痕迹,夏君明眉心微颤了一下,仿佛一下子被堵住了话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寇云。
“夏君明,你我素不相识,何来成婚一说?!”司寇云厉声质问,清冷的双眸紧紧锁着他的双眼,一步步逼近他,“倘若相识,那你是谁?我又是谁?何时成婚?何地成婚?”
看着陌生又令人绝望的司寇云,夏君明心里一紧,对着贺楼西月的青龙剑显得那样滑稽和可笑,他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万万没有想到,和自己对峙的竟然自己心爱的女人。
“云儿……”
嘶哑暗沉的嗓音,仿佛枯木上最后的一片枯叶,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痛心又绝望。
“想必玄武帝你是认错人了,”司寇云冷静地看着他,波澜不惊的双眼中,丝毫没有作假的痕迹,她微微勾起唇角,眼中充满了恨意,“今天是我与师父的大婚,玄武帝突然以这种方式出场,不知能否给大家以个合理的说法。”
“哈哈哈……”
夏君明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很快,他放下青龙剑,放浪不羁地看着她和贺楼西月,“说法?你要说法是吧?”
突然,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夏君明猛地一步迈出,一手压住司寇云的后脑勺,霸道、愤怒而炽烈地压向司寇云的红唇。
身子一颤,在司寇云反应过来的时候,夏君明早已完全禁锢了她,丝毫动弹不得,浓烈而充满相思和痛苦的吻,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降落了。
司寇云惊慌失措,彻底被夏君明打乱了节奏,她使劲怕打着夏君明,一时竟然忘记了使用灵力,就这样凭着本能慌乱地挣扎着。
可是她越是挣扎,夏君明的吻就越霸道,唇舌毫不犹豫地钻入她的口中,风卷残云地扫荡着她的冷漠和绝情,吸食着她的一切呼吸。
疯了,疯了,疯了……
司寇云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两个字,她拼命地拒绝,夏君明却拼命是索取,那吻,根本就不是吻,就像一种致命的占有,仿佛要将她融入他的骨髓,他的灵魂之中,浓烈的爱,叫人胆颤。
四周嘈杂而混乱,风雪依旧在不安份地喧嚣着,令人心痛的控诉着,控诉司寇云的绝情,控诉命运的捉弄。
一切的一切,只不过发生在瞬间。
同样被夏君明疯狂的举止震惊到的贺楼西月,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纠缠在了一起,男人的占有欲顿时就充满了整个身体。
“放开她。”
不愠不火的话语中,却犹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沉沦而疯狂的夏君明早已忘记了一切,对贺楼西月的警告充耳不闻。
得不到回应的贺楼西月,双眼忽然一紧,五指轻轻一拂,一道无形的灵力,猛地击向夏君明。
身体受此重创,深吻着司寇云的夏君明,胸口处突然上涌出一股鲜血,察觉出对方的异样,司寇云的脸色苍白,想要推开他,阻止贺楼西月,不料夏君明死死禁锢着他,就是不松手,强自压下体内漫出的淤血。
风雪中,看着冥顽不灵的夏君明,一贯云淡风轻的贺楼西月,眸中早已波涛汹涌,他犹如降临死亡的使者,毫无感情地念道:“看你有命撑到何时。”
话音一落,掌心迅速聚集起一股较之上一掌强上三倍的灵力,猛地朝夏君明落下。
混乱中,透过风雪,司寇云震惊得瞪大了双眼,信息根本没有经过大脑,几乎是第一时间,她猛地转过身子。
画面、似乎就此定格。
狂舞的白雪、纷乱的人群、嘈杂的风声,混合着浓烈的醋意和杀气,不断地扭曲和交织,最终彻底爆发开来。
脑袋嗡地一声响了,胸口剧烈的痛,仿佛模糊了一切感受。
司寇云茫然地睁着双眼,视线所能看到的,是夏君明震惊和悲痛到扭曲的脸,还有他胸口处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红,耳朵所能听到的,已经没有了风声、嘈杂的人群声,唯有一个清晰得令人心碎的呼唤。
她张了张嘴,想要吞下口中残留的血,可惜已经没有了力气,血水顺着嘴角流下,被风一吹,在雪地里淌下一片惊艳的红。
耳边回荡着的那个声音,这才传到了大脑。
英溪……
是啊,贺楼西月喊的是,英溪……
不是司寇云,不是徒儿,更不是贺楼无忧……
嘲讽地弯起唇角,她笑了,笑的是自己,恨的也是自己,为什么他们独独记住的,就不是她呢?
眼角处,一滴灼热的眼泪划过脸颊,顺着血水流入雪地,在它们同雪水融为一体的时候,司寇云才彻底明白,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她做了一个属于别人的美梦。
在眼前彻底变得黑暗的时候,司寇云突然有种自己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快感。
就在大家以为司寇云铁定受不住这重创昏迷的时候,突然,她晃动了一下身子,眨了眨千斤重的眼皮,一双清冷而冰冷的双眼,惊得泪流满面的夏君明顿时愣在了原地。
狂乱的风雪中,只见她摇摇晃晃地推开夏君明,一手擦掉口中的鲜血,犹如一头走到绝境的野兽,绝望地扫了一眼四周的人和景物,蹒跚地转过身子,走向出谷的方向。
“云儿……”
“无忧……”
看到性情大变的司寇云,夏君明和贺楼西月同时出声喊道,不料闻声的司寇云,缓缓转过身子,冰冷的目光,幽幽地落在二人的身上,片刻,她已毫无留恋地转身,一个人蹒跚而去。
罗煞和小白见状,冒着风雪,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事发突然,夏君明和贺楼西月已经忘记了去追司寇云,仿佛做错事的贺楼西月不可置信地将手举在眼前,哑声道:“我做了什么?”
闻言,夏君明嘲讽地冷笑了一声,“你错在,喊错了名字。”
他心中虽然快意司寇云不再会和贺楼西月复合,但看到司寇云那般模样,心中犹然生痛,“你知道你和完颜无神都错在什么地方吗?”
贺楼西月幽幽地抬眸。
夏君明极其蔑视地看了他一眼,“你们总是自以为是的千年,在司寇云看来,那不过是她的一个累赘。”
“怎么会?”贺楼西月不明白。
“她要的,永远都是纯粹的,”夏君明走近贺楼西月,与他对视,“而你和无神,永远无法给她纯粹的,因为,你们同时都爱着司寇英溪。”
贺楼西月突然恍然大悟,他被风吹得趔趄了一下,高雅如仙人的他,在此时竟然显得有几分狼狈。
是啊,他怎么没有发觉,司寇云已经不再是司寇英溪,她是她,英溪只不过是令她嫉妒的另一个女人。
她没有英溪的回忆,更没有英溪的经历,她完全是独立的另外一个人。
她如此强势,怎能容忍自己沦为别人的影子。
大雪,渐渐停止了,就像刚才的一切,终于落下了帷幕。
积雪掩埋到了膝盖,司寇云拖着受伤而且疲惫的身躯,不断地告诉自己,死了吧,死了吧,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不知是真的已经透支到了极点,还是她真的去意已绝,突然,她脚一软,就这样倒在了雪地中。
望着阴沉沉的高空,她脑海的回忆,缓慢地重演着。
……
“你居然维护这些贱人?”“我很可怕吗?你居然让她们躲着我?”
“云儿,收手吧!”
“晚了,现在一切都晚了……”
……
“小姐啊,你快睁开眼摸一摸这小家伙,他好像在动了,”
“你说,该给他取什么名字好呢?”
“但也不能贪睡,一觉睡到我宝宝出生啊。”
“你说她……她会不会永远也不想醒了?”
……
眼角泪水横流而出,她忽然笑着向天空伸出双手,声音沙哑哽咽,“碧兰,意白,你们在天上,过得还好吗?”
一切的一切,早在夏君明与她约会的第一天,他为她制作烤翅的那一天,她就想起了一切,只不过,她想自己骗自己,继续像从前的无忧一样无忧,可惜事实证明,她想像无忧一样做出选择。
可是,大家却未必将她做无忧一样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