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怪柳凌骁,因为我能理解他的处境。
老龙王不也一样吗?
他明明有能力,也有立场去拿下重弈,可是他明显有意将这件事情推给柳凌骁去做。
毕竟他是龙王!
柳凌骁想要顾全全局,我也理解,这件事情的确需要连根拔起,才能以绝后患。
但现在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突破口。
重弈他自己不露头,时不时的在我们背后捅一刀,这样下去,我们的精力会被内耗光的,到时候拿什么去跟他斗?
柳凌骁当然希望保全我,不让我受半点伤,可是现在,除了我,还能有谁能出手,去撕开这个裂口?
所以,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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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绷着脸回到了半步多,直接回了巫族。
烛炀不在,族里的那些长老看着我,像是要吃了我似的。
我才不管他们,他们全都是烛炀的爪牙,烛炀不过一个狗腿子,靠不住,更何况是他们。
手下那些人也不敢苛待我,毕竟我是现任巫祖。
我去了小围屋,躺在书房里的软塌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事情。
柳牧风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拦。
他双手抱胸倚在门口,就那样看着我。
我侧头也看他,冷笑一声:“如今在整个半步多,倒是没有能拦得住你的禁地了。”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柳牧风说道,“柳凌骁来跟我算账,我没有跟他打。”
我哼了一声:“你们打不打,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怕吗?”柳牧风反问,“毕竟我上次那样对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很不喜欢这种打太极的聊天方式,直截了当道,“是想来道歉,说以后不会了,还是……”
柳牧风打断我的话,斩钉截铁道:“我没有做错,所以不存在道歉,小雪儿,你想要的,只有我能给你。”
我坐起身子,好整以暇的看着柳牧风,饶有兴味道:“哦,那你现在就说说,你能给我什么?”
柳牧风伸手在半空中拍了拍,外面很快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两个黑衣人押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进来了。
那人显然是已经被用过刑了,被扔在书房的空地上,趴在那儿蠕动了两下,终究是没能爬起来。
我脸色一滞,下床,走到那人面前,伸手抬起他的脸,惊讶道:“烛炀?”
烛炀竟然被柳牧风抓住了,还被打成了这样!
我抬眼对上柳牧风,问道:“你什么时候抓住他的?在哪抓住的?”
“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柳牧风说道,“狡兔三窟,却也免不了让我顺藤摸瓜,将他死死地掌控在了我的手心之中。”
烛炀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什么神采了。
摆在以前,我是绝对不敢相信,那样一个狠角色,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如今的柳牧风就是一个疯子,就是魔。
不管谁落在他手里,都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我松开了烛炀,往后退了一步,还没来得及跟柳牧风继续说话,烛炀忽然伸出手,一把拽住了我的脚踝,借力往前挪了一步。
他仰起脸来,盯着我,求我:“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烛炀,没人救得了你。”柳牧风在他身后冷冷道。
烛炀依然盯着我,又说道:“救不了,那就求你杀了我,杀了我!”
一个人,是被折磨到怎样的地步,才会提出这种请求?
那一定是在求救无门,生不如死的状况下。
烛炀像是这会儿才认出了我一般,抓着我的脚踝歇斯底里道:“鹿鸣雪我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啊!”
我不可能救烛炀,这个家伙绝对是一个祸害,手里面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无辜生命的鲜血,他死有余辜。
但他毕竟跟在前巫祖身边那么多年,知道的事情那么多,怎么能轻易就让他死掉呢?
我蹲下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烛炀,说道:“救你可以,但你得告诉我,关于真珠的秘密。”
“我不知道。”烛炀直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吗?”我伸手一点一点掰开烛炀抓着我的手指。
烛炀的手在抖,身体也在抖,身上狰狞的伤口往外溢出血。
新鲜的血液浸透已经变黑的旧血,透着一股腥臭味。
那是腐朽的味道,不是一个正常人身上该有的味道。
“你问他,倒不如问我。”柳牧风的声音忽然在烛炀身后响起。
烛炀猛地回头,看着柳牧风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恐惧。
他忽然拼了命的,用尽全身力气往我这边缩,惊惧的大喊:“柳牧风,我们才是一伙的,你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你不该这样!”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样?”柳牧风反问,“我柳牧风这辈子,没想过做一个大好人,却也从未有意去做一个恶人,可是命运却将我推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说我该怎样,我有的选吗?”
柳牧风说着,一把捏住烛炀的后脖颈,将他的脑袋提起来:“你说我走上这条道,是因为什么?难道我要跟你一样,一辈子都做一条任人摆布的狗吗?”
“你斗不过他的。”烛炀被迫昂着脖子,瞪圆了眼睛,瞳孔却有些无法焦距了,“你就是他身边的一条狗,只不过地位比别人高那么一丁点罢了,你以为等他破出了封印,还会有你的好日子?你终究跟我一样。”
柳牧风呵呵一笑,一把将烛炀提了起来,狠狠的撞向一边的墙壁,癫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相提并论?”
咚地一声,烛炀的脑袋又破了一大块,瞬间出了血。
他被撞得有些晕眩,间歇性的翻着眼白,整个人像是一块破布一般,耷拉在柳牧风的手中。
说句心里话,我是有些害怕柳牧风现在的状态的。
他是变强了,可也似乎变得更为急躁、易怒、易失控起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说道:“柳牧风,你冷静一点。”
柳牧风猛地回头看着我,眼睛通红:“你要为他求情?”
“不。”我立刻说道,“我只是觉得,留着他的小命,或许还有用。”
“有什么用?”柳牧风按着烛炀低吼道,“鹿鸣雪你是不是以为,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我虐待他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