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明婳用尽了所有力气，打得又快又狠，手起掌落，在顾靳言脸上留下了五根深深的指印。
许是没料到她居然敢动手打自己，顾靳言神色怔了一怔，很快被怒意席卷，这是他生平挨的第一个耳光。
他抬手摸了摸浮起来的指痕，目光冷戾，牙根微咬，“知道这一巴掌，你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明婳下巴微微抬起，目光直逼他眼睛深处，话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凿出来，“知道。等我把孩子生下来，随你千刀万剐，连命一起都拿去，满意了？”
顾靳言心里针扎一般刺痛，嘴上却嗤笑道：“谁稀罕你的命！”
他抓起她的手腕，朝门口走去。
墨凛拦在二人面前，眼里一抹邪火，“顾总，什么意思，合着你们俩故意涮我玩呢？”
顾靳言神色淡漠，“让开。”
墨凛讥笑一声，“是你说送我随便玩的，又来带她走，当我是什么？”
“玩也要有个度，给你脸你不要，那就别怪我了。”
墨凛气得面色大变，“顾靳言，得罪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顾靳言鼻间一声冷笑，“墨凛你记住，我能平心静气地跟你说到现在，是因为你姓墨。没有你爹，你算什么东西？”
这话已是难听至极，墨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里的怒火直往外窜。
肖文和众人已经赶到门外。
怕二人再说下去会无法收场，他急忙走到顾靳言面前对他说：“顾总，车在楼下。这边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吧。”
顾靳言嗯一声，抓起明婳的手腕，走出门外。
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直到二人拐了个弯消失不见，才长出一口气。
明婳被顾靳言抓着走进电梯里，他忽然手一松，把她往前甩出去。
明婳本能地护住小腹，身体撞到墙壁才停下来，咬着牙忍下疼痛，眼角余光刀锋一样瞪着他。
顾靳言怒气未消，上前两步，单手钳起她的下巴，将她摁在电梯墙壁上，目光阴狠冷厉，一字一顿道：“你怎么那么贱，三言两语就跟他来开房？怀孕了都封不住你骨子里的放荡！”
明婳下巴被他钳得生疼，却一言不发，冷冷地盯着他，眼里是尖锐的刺恨，明明是他以明氏逼迫她，反过来又怨她。
两人对峙片刻，顾靳言忽然笑了，手上松开了她，嘲弄的口吻说：“也是，像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改天我把墨老爷子也给你约上，让你睡齐一家人。”
明婳一口银牙差点咬烂，直咬得满嘴都是铁锈气。
屈辱和愤怒在她体内咆哮着翻腾着，连身形都涨大了一圈，快要炸了。
她狠狠地瞪着他，忽地抬起手，又朝他脸上甩去。
手还未挨到他的脸上，手腕就被他牢牢抓住，“再打一次，我直接剁了你的手！”
他猛地松开她的手。
明婳身子往后一耸，差点摔倒。
等她站稳后，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顾靳言抬脚就朝外走。
他身高腿长，步伐极大，前面一转角，就不见了踪影。
等明婳走到大门外时，看到顾靳言刚好坐上车。
等她小跑着追上去时，他一脚油门把车开走，引擎被他轰得巨响，发烫的尾气喷在她小腿上，他迫不及待地表达他的嫌恶。
看着绝尘离去的汽车，明婳无声地冷笑，然后是一段荒芜的静默。
她身上什么都没带，手机、包和之前换下的衣服都在他的车里，除了身上这件前露后露的黑色礼服，她什么都没有。
半晌，她抬起手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流出来的泪水，挺直腰身，挺胸抬头地走到路边，照着来的方向往顾家老宅走。
只要不停地走，总能走回去。
这家会所地处偏僻，路上车辆很少，行人更是没有一个，连出租车都不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她还未显怀，身形依旧窈窕，穿着又极其性感，孤身一人走在路上，十分扎眼。
很快就有车辆停下，开车的男人冲她吹了两声口哨，不怀好意说要捎她一程。
明婳一言不发，加快脚步匆匆往前走。
那车主讨了个没趣，“切”了一声，撂下几句难听话，一踩油门开走了。
走了好一会儿，又有辆车停在明婳身边，这次是个斯斯文文的男声，“明小姐？”
明婳听到称呼，知道是认识的人，扭头去看，看到车里露出一张温润斯文的脸，金丝眼镜下是一双温柔润泽的眼睛，海蓝色衬衫领口紧到扣到第一颗扣子。
明婳盯着那张脸愣了下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是那天在医院查出患癌后，扶着她走出来的年轻男医生。
医生看清她的脸也是一愣，大概没想到她会化这么浓的妆，穿这么性感的衣服。
很快，他微微一笑说：“我看背影觉得有点儿像就喊了声，没想到还真是你。明小姐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这么晚了不太好打车。”
明婳想了想，拉开车门坐进去，对他说了顾家老宅的地址。
医生调好导航，重新发动车子。
车子平稳向前驶去。八壹中文網
医生问她：“最近胃怎么样？如果实在疼得受不了，就去医院接受治疗吧。”
明婳不想提自己的病情，一提就是个死循环，故意转移话题说：“我还不知道医生您的名字呢，请问怎么称呼您？”
“我姓霍，霍青衍，青天的青，衍生的衍。用‘你’就好，我看过你的病历，咱俩同年同月同日生，没必要对我用尊称。”
“谢谢你，霍医生。”
“应该的。”
霍青衍腾出一只手，从名片夹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上面有我的手机号，身体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你这不是小病，千万不要硬抗。”
明婳手指紧紧捏着那张薄薄的名片，借着透进来的路灯灯光盯着上面的黑色铅字，心里陡然酸涩起来。
她低垂着头，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全然没注意到一辆黑色迈巴赫和他们的车几乎擦肩而过。
开车的男人面孔俊美神色冷峻，左边脸颊五根深深的指印。
他双手握紧方向盘，视线不时扫过道路两边似在找人，眸色渐渐由气恼变成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