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讯而来的护士很快找来妇产科的医生。
明婳表情痛苦地躺在检查床上，配合医生做检查。
好不容易演一次，自然要演到底，何况她身体本就虚得不行，只剩一个还算完好的表皮，胃早就残破不堪了，肺也漏洞百出。
医生简单检查完又问了一下情况，开了检查单，顾靳言抱着明婳去抽血化验，结果出来，其他倒也正常，只黄体酮偏低，还有些贫血。
医生给开了补血药，注射了一针黄体酮，让以后按时来医院注射，达到标准才可停下，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
等她被顾靳言抱着重新返回顾瑾儿的病房时，白茵茵已经离开了。
护工说：“白小姐是哭着走的。”
顾靳言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明婳却正好相反，心里一直堵着的地方仿佛一下子畅通了，没过多久，又觉得有点悲哀。
她居然做了和白茵茵一样虚伪的事，像个旧时后宫争宠的妃子一样，为着个男人争得死去活来。
这让她自尊十分受辱。
她扫了眼站在床边的男人。
男人那张俊美英气的脸已经恢复成先前的冷静淡漠，漆黑双眸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刚才那个急匆匆抱着她楼上楼下检查的男人，是别人。
对上明婳的目光，顾靳言声音冰冷，话里有话：“这种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明婳心里一提，正眼看他，“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受惊昨晚就该肚子疼，不会等到今天。”
明婳轻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我刚才是装的？”
顾靳言反问：“不是吗？”
明婳无所谓，“你认为是就是吧。”
顾靳言抬腕看了看表，“想回老宅就让司机送你。今晚我不回去了，奶奶要是问起，你找个理由应付过去。”
明婳嗤笑一声，这是要去哄白茵茵了，真忙啊。
像是看出她的不屑，顾靳言目光坚冰一般扫她一眼，“别给你点好脸色看，就得寸进尺。我刚才不是担心你，是担心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想让奶奶她老人家伤心。”
言外之意，如果不是怕奶奶伤心，刚才他就扶去白茵茵了，而不是扶她。
明婳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笑着说：“去吧，去哄你的小情人吧，指不定哭成什么样了呢，再不去，雷峰塔都要被她哭倒了。”
顾靳言鼻子哼出一声冷笑，“没事多来照顾照顾瑾儿，再让我发现你跑去和姓墨的姓霍的鬼混，下次绝不会轻饶明氏。”
明婳不想和他争吵，可是话却被怨愤推出胸腔，“你和姓白的是爱情，我就是鬼混？原来顾总这么双标呢。”
顾靳言漆黑双眸很硬很沉地盯着她，“你可以试试，别后悔就行。”话里话外全是警告。
他摞下这句警告，转身离开。
病房安静下来。
明婳垂下眼睫静默地望着瑾儿，望了许久，忽然笑了，笑里有泪光。
她把头深深地埋在她的手心里，“瑾儿，你的宿愿我只能做到第一个，第二个实在太难了……”
她无法和顾靳言好好的。
之前她一直隐忍，忍了整整四年，忍得生癌，换来的却是顾靳言的变本加利和离婚。
如今，她露出牙齿开始反抗，可是效果更差。
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和顾靳言好好的了。
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撑着生下孩子，她就彻底解脱了。
从医院出来，明婳没回老宅，直接去了明家。
路上，她给顾老太太郑婉慈打了个电话：“奶奶，我想回娘家住两天可以吗？想吃妈妈做的饭了。”
老太太听完，宽和一笑：“去吧，怀孕了胃口是挑剔一些，想吃什么就让你妈妈做。星宝我帮你照顾着，你放心就好。”
“谢谢奶奶。”
经过超市，明婳进去拎了两盒补品出来。
来到明家，华素秋正躺在客厅的贵妃榻上贴面膜，黑糊糊的泥膜把风韵犹存的一张脸抹得像黑无常。
看到明婳进屋，她翘着头朝门口瞅，没看到想看到的人，有些失望，“靳言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明婳放下手里的补品，弯腰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拖鞋换上，说：“他很忙。”
“听你爸说，靳言取消撤资了？”
明婳“嗯”了一声。
华素秋立了大功似的口吻说：“幸好我当时通过星宝，把离婚的事递给了顾老太太，否则你们俩现在早就离婚了。”
明婳不想揭昨晚的伤疤，淡淡地说：“以后这种事提前跟我商量一下，不要再擅自做主了。”
“妈妈也是为你好。你凭什么要离婚，白白便宜那个姓白的狐狸精？”
明婳不再回话，去盥洗室洗了把手，出来在母亲身边坐下，剥了瓣山竹，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华素秋拿眼打量着她，“眼睛怎么这么红，哭过了？”
明婳抬手抹了把脸，抹去脸上的悲伤，“刚去看过瑾儿。”
华素秋叹了口气，“瑾儿那孩子要是还好好的该有多好，有她在中间周旋着，你和靳言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僵。好生生的，刹车怎么说失灵就失灵了呢？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变成了植物人，可惜了。”
明婳陡然沉默。
黑压压的沉默把偌大的房间塞得满满的。八壹中文網
如果四年前那起车祸是人为，那么凶手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两起车祸都想置她于死地。
明婳不寒而栗，双手用力按着额角，努力回想车祸前发生的事，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车祸前，她开车载着瑾儿去了白家，车子停在白家别墅外面的道路旁。
因为口渴，她下车去附近超市买了瓶水喝，会不会是有人在那个时候对她的车子动了手脚？
明婳忽然打了一个激灵，摸起手机给顾靳言的助理肖文去了个电话，“肖助理，四年前我和瑾儿发生的那起车祸是谁负责调查的，你还记得吗？”
“稍等，太太。”
一分钟后，肖文发过来一个手机号码说：“太太，这是当年负责那场车祸的警官，姓陈，陈克成，你联系他就好。”
明婳道了声谢，又问：“前些天那场车祸，那个作案凶手找到了吗？”
肖文遗憾地说：“没有。一有消息，我就会联系你，太太。”
挂掉电话后，明婳把陈警官的号码存在手机里，看了看时间不算晚，给他拨了过去。
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响声，明婳的心咚咚加速，死之前，她要给瑾儿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