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茵茵脑子轰的一下，头皮都麻了。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她吗？殷藤藤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脑子乱哄哄地转动，足足一分钟，她才冷静下来，轻笑一声，“担心啊，我担心得不得了。”
“担心什么？”顾靳言语气变得锋利，带着质疑。
“担心……我担心靳言哥不再喜欢我了。”
“……茵茵，你对我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会好好报答你。”
话题终于转移了，白茵茵侥幸，又失望，语气幽怨：“靳言哥，你对我就只有恩情吗？”
顾靳言沉默。
“靳言哥，五年前我给你捐骨髓，衣不解带地照顾你，不是为了你的报答，我要你的爱。我爱你，从七年前见你第一眼时就爱上你了。之前因为明婳姐怀孕，奶奶不同意你们离婚。如今她已经生下孩子，也主动向你提出离婚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答应呢？你还爱她，是吗？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你、伤害你，你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顾靳言倏地变了脸，神色冷峻，一双漆黑俊眸冷得像结了冰。
过几秒，他强压下怒意，答道：“她得了胃癌，又刚做完手术，这种时候不适合离婚。”
“那什么时候适合呢？”
“等她的病彻底痊愈吧。”
“彻底痊愈？”白茵茵唇角浮起一抹冷笑，声音却柔弱哀婉：“听说癌症彻底痊愈要等五年呢。靳言哥，我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五年后就三十岁了，我等不起那么长时间了，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
顾靳言又是一阵异样的沉默。
白茵茵哽咽起来，声音凄楚可怜：“去年我怀上了你的孩子，被明婳姐掐得吓到流产，医生说我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我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我的一辈子都完了，没人愿意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
顾靳言深深愧疚，“离婚的事，等明婳出院后再说好吗？”
“好吧。靳言哥，我不是逼你离婚，我只是，我只是恐慌，尤其是失去我们的孩子后，我总是做噩梦，梦见你不喜欢我了，不要我了，呜呜呜……”
白茵茵抽泣着哭出声来。
“茵茵，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里很不好受……”
“好，好，那我不哭了。”白茵茵把笑掺在哭腔里，仿佛强忍委屈，“你忙吧，靳言哥，我不打扰你了。”
“抱歉，茵茵。”
“我不怪你，靳言哥，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怪你，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我只怪我自己，谁让我那么爱你呢……”
挂掉电话后，白茵茵抬手抚了抚胸口，长出一口气，总算顺利转移了话题，暂时排除了顾靳言对她的嫌疑。
她抹掉眼角硬挤出来的眼泪，马上给殷藤藤拨了个电话，对方手机却关机。
她又给肖文去了个电话，“肖助理，请问殷藤藤和你在一起吗？”
肖文顿了下，回：“是的，白小姐。”
“能让她接个电话吗？”
肖文看了眼五花大绑歪在水泥地上的殷藤藤，回道：“好的。”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把手机放到她嘴边，“白小姐的电话。”
殷藤藤迟钝地看了肖文一眼，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忙冲手机大声喊道：“救我！茵茵快救我！我被关进地下室了，你快点想办法救我出去！”
白茵茵手指紧紧捏住手机，屏住呼吸：“好，我会救你，但是我得先弄清楚，你都说了些什么？”
殷藤藤抬起眼皮瞟了肖文一眼，压低声音说：“我对顾总‘实话实说’，说我修改明婳的化验单结果，是因为一个女人逼我，那女人戴着墨镜和口罩看不到脸……茵茵，你快点救我出去吧！这地下室又脏又潮，还有蟑螂、老鼠，恶心死了！”
白茵茵松了口气，心里一块沉重的石头落了地，“好，我去求靳言哥，让他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你。”
“那你快点啊，我可不想在这里过夜！”
“放心，我会尽快。”
挂电话后，她却犹豫了。
顾靳言分明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这种时候去找他替殷藤藤求情，无疑是自找麻烦。
再等等吧，过个一两天等他对她打消疑虑了再说，白茵茵转身朝出口走去。
病房内，苏颜对明婳说：“姓白的那个女人这四年来一直都是这么恶心你的吗？说个话拐弯抹角，夹枪带棒的，听她说话像吃了死老鼠一样恶心。什么受沈姨所托，我看那些恶心话八成是她自己编的。”
明婳苍白着脸说：“不要提她了，提她就生气。”
她重新躺好，胃上的伤口本来就刀割似的疼，被白茵茵一气，火烧火燎的，像被某种腐蚀性很强的酸又淋了一遍，鲜血淋漓。
“叮。”
明婳的手机又来信息了。
沈先生：伤口疼得厉害吗？
明婳：还好。
沈先生：尽量保持心情愉悦。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晚上给你送。
明婳：不用了，我现在只能吃流食。
沈先生：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明婳唇角浮起一抹浅笑，回道：我也想你。
沈先生：怎么个想法？
明婳偏头，看了眼坐在床边的苏颜，明明抱着手机刷微博，眼角却不停地朝她的手机上瞟。
怕被她笑话，明婳转移话题：我让兰姨送给你的酸枣仁粉有效果吗？
沈先生：没有。
明婳：那你吃什么药才管用呢？我买给你。
沈先生：吃你，你就是医我的药……
猝不及防，明婳呆住。
吃她？
吃她……
他说她是医他的药……
明婳呼吸都轻了，一双水眼雾蒙蒙的，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内心深处渐渐涌起一股潮湿感，心跳得越来越快，仿佛有人拿着把鼓槌在她心上猛烈地敲打。
半晌，她回：沈先生这些甜言蜜语，曾经说给多少女人听过？
沈先生：只你一个。
是吗？明婳在心里问。
沈先生仿佛猜到她的怀疑，回道：我平时工作很忙，没有太多时间和心思去哄女人，除了你。
明婳微微一笑，这是个骄傲的男人呢。
可她也深知，他拿她当替身，说成替补更恰当一些。
不过，她也拿他当替补，所有的男人跟顾靳言相比，都有点替补的意味。
但凡日子能过得下去，谁不想执一人手到白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