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悠悠醒转,我艰难地睁开眼皮,第一反应,是惊喜地发现肚子不鼓起了、不痛了,但转瞬又察觉到,我的手脚竟然莫名地被限制住了,动弹不得。
此刻的我躺倒在床上,赤膊上身,而高保真则带着肃穆的表情,候在床边。
按照高保真的话说,刚刚我昏死过去后,他试图加强施法镇住我腹中鬼胎时,毫无意识的我在鬼胎操控下歇斯底里地挣扎,迫不得已之下,他才用粗绳限制住我手脚,这才顺利镇住了鬼胎,但这次镇压,依旧是暂时的,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还说到,如今我危在旦夕,务必尽快配合他作法找到鬼胎生母的鬼魂,好完成最终的驱散,否则我怕是很难再保持神志清醒。
那种让人生不如死的腹痛,令我百般怀疑之下,也不得不接受了高保真的说辞,答应配合他的作法。可是当他掏出了所谓的作法道具时,我立马就有些不淡定了。
这货,竟然掏出了一根点着的蜡烛。
“高老哥,你这真不是耍我吧?”我扫了一眼捆住了我手脚的麻绳,强忍怒气问道,“这些道具看起来有些少儿不宜啊,分分钟连x网行动组都能招来。你这是又从百度学的哪门子法术,竟然要用到五十度灰里面的道具?你确定当时没有进错不该进的网站?”
高保真闻言当即板起脸来,义正辞严道:“小兄弟,别瞎说!我这可是掏了真金白银,跟一个法力高深的方士学来的,正儿八经的四方问鬼寻针术!专门用来寻找物事的,施法一旦成功,方圆百里之内,就是一根针都能找的见!”
这场景实在太过诡异,我固然担心自己性命,但更担心自己贞节啊!有念及此,就不由得想多问一句,可是高保真却径直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再说,旋即蓦然一斜蜡烛,毫无征兆地往我肚皮上滴了一滴红蜡。
“啊!”
红蜡滴在我的肚皮上,烫烫的、带着刺痛、转瞬又变得凉飕飕,我不由得叫唤出声。在此同时,高保真则开始喃喃念起复杂的咒文来,又快又急,我根本听不清楚念得是什么鬼。
高保真随着口中所念咒文,每隔一阵就会斜一斜蜡烛,往我肚子上滴下一滴烛泪。咬着牙忍耐,我眼观鼻鼻观心,瞥见那些烛泪在他的咒文吟诵下,竟然神奇地在我的肚皮上蠕动起来,犹如十几条血色蛆虫。
“……知阴晓阳,问四方神,捞沧海针。显!”
高保真最后的一句暴喝我总算是听懂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那些烛泪猛地凝聚到一起,旋即就像是草木发芽一般,不断升高、开叉、生长,最终成型,赫然变成了一只赤色的蜡手!
“卧槽!这是什么鬼?!”
看着长在肚皮上的蜡手,我又惊又奇,高保真却无暇回答我,只是往后一倒,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在大口喘气的间隙,不住擦着额上豆粒大的汗珠。
我急得催问道:“高老哥,你方不方便解释一下这只手是怎么回事啊?!”
“还能是怎么回事,不说了吗,四方问鬼寻针术,就是用来帮你找那女鬼鬼魂的咯。呼~不行了,用这法术消耗有点大,我先休息一会。那个啥,小兄弟啊,等我睡一会儿,养足精力后,就立马带你去找那女鬼哈!”
高保真不管不顾就滚到了床上翻身睡去,我挣扎了一下,扯了扯牢牢锁死住我四肢的绳索,恼道:“喂!你要休息倒是先帮我解开绳子啊!喂!高保真!”
我一连喊了三四句,得到的回应却是高保真如雷震耳的呼噜声。
草!
暗骂一句,我也只有认了,厌恶地瞪了肚皮上的蜡手一眼,自我安慰这一切都是为了自救。今晚不过短短几个小时,我被折腾得半死不活,确实也累了,于是不知不觉地,就也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只感到脸颊一疼,就被高保真拍醒了,醒来发现绳子已经解开,而高保真也背上了一个不大的背包,穿好了运动鞋,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小哥,麻溜点,我们要出发了!哎哟我的天,你心也真是大啊,都不知道是我要被鬼胎害死了,还是你要被鬼胎害死了,竟然这么悠哉,睡得比我都死。”
听见高保真这句催促加吐槽,我禁不住一翻白眼,反唇相讥道:“大哥!我是怕死,是个人都怕死。但今晚又死人送外卖,又我怀了鬼胎,还跑去太平间摸尸体,现在我肚子上还多了只蜡手,最关键的是那该死的腹痛。我读科学发展观长大的,被这么些怪力乱神的东西瞎折腾了大半晚上,换你,你能不像我一样心累得睡死过去,还能精力充沛活力四射?”
高保真扁了扁嘴,没有反驳我。我带着起床气,愤愤地从床下跳下,比了比肚子上的手,没好气问:“现在能解释清楚这蜡手有什么作用了吧?”
“当然。喏,小兄弟,你低头瞧瞧。”
我依言低头一看,好家伙!那只蜡手竟然一竖食指,冷不丁地指向了我的右手边!
“这只蜡手会动?!”
“不是单纯地会动,而是能指引着我们找到你腹中鬼胎生母的鬼魂,gps,高大上啊有没有?”高保真自夸完,就一把扯起我的手,火急火燎道,“出发吧小兄弟,事不宜迟啊!”
我连忙叫住他,“等等等等!你就让我这么出去?!现在虽然夜半三更,但路上还是有人啊,万一被别人见到了我这模样,那还得了?!”
“有道理啊!”
看见高保真一副恍然大悟,然后陷入沉思的模样,我又忍不住有气。这胖子,未免太不靠谱了!
“有了!有了!”
高保真想了一阵,忽然一拍大手,对着我贼兮兮地笑了起来。看着这死胖子耐人寻味的笑容,我不由得心里起毛,隐隐觉得他想出来的馊点子,不会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