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龙酒店出来,我和高保真、宋思打了一辆的士回我的出租屋。一路无话,就连鬼婴都没有闹事,顺从地被我用外套裹了起来,乖乖地缩在我怀里睡觉。
回到出租屋,我一打开门,就看见郑铿正在里头激动地打着王者荣耀,嘴上你妈的他妈的乱飞,将队友阖家老小都问候了一次,算是给他们拜了个早年。
“哟,棍子,回来了啊!你待会啊,我先打完这把,他奶奶的,队友太坑……”
郑铿百忙中抬头看我一眼,又要继续埋头手机,但转瞬又伸长了脖子,两眼放光,盯着宋思问:“唉哟,这位犹如出水芙蓉的小姐姐是谁啊?”
他甩下手机,快步越过了我和高保真,直直去到宋思跟前抓住了她的手,套近乎道:“小姐姐你好,我叫郑铿~郑板桥的郑,铿锵的铿~敢问小姐姐芳名?”
“他叫宋思,你个色魔把手缩回来吧。”我一翻白眼,就拍开了他抓住宋思的手。
郑铿这人上半身只会花钱,思考全凭下半身,现在宋思是我的救命稻草,我可不想被这个损友葬送了求生的最后希望。
我没好气地问:“你怎么来啦?”
“哟,哥们,你这说的?你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
郑铿说着,瞟了瞟我眼中鬼胎,我登时会意,解释道:“鬼胎的事宋思知道。她算是个道士一类的职业吧,现在我跟她是合作关系。”
“小姐姐竟然还是有道行的人!失敬失敬!我其实也对这些传统文化十分地感兴趣……”
“拉倒吧你!”我一脚将又要扑向宋思的郑铿踹翻在沙发上,“她不是你的菜,看着漂亮身材好,但脑子里有坑。”
宋思问高保真:“脑子里有坑是什么意思?”
高保真淡定地应道:“意思就是你够包容。你看,坑不是能包容很多东西么?”
“哦~”宋思看着我眨了眨眼睛,接受了我的“褒赞”。
“兄弟啊,来一下。”郑铿爬起身来,揽着我肩头将我一把扯到了墙角,低声说道,“兄弟你闹哪样啊?这小姐姐脑子有坑不更好么,好骗啊!你干嘛妨碍兄弟我的终生幸福?”
“你特么的什么尿性我不知道?她现在是我的救命稻草,我警告你,你别对她下手啊。不然就是我跟你这么多年交情,也没有情面可以讲!”
“得得得……”
郑铿讪讪地撒开了手,嘟囔了一声“快死了脾气还这么大”,我皱了皱眉头,懒得跟他继续纠缠。
“还有,郑铿,我们有些事谈,你先回避一下吧。”
“别啊!有什么事我是不能参与的?群策群力嘛!”
郑铿说完,就双手插兜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贼兮兮地朝我笑着。跟他相识多年,深知他有多么赖皮,我也懒得费口舌去赶他了,便摆了摆手,表示随他。
“来,老高坐。”
我搬来一张凳子让高保真坐下,他犹豫了一下,配合着坐下了。宋思抱着鬼婴坐到了郑铿旁边,而我则大喇喇地站在高保真跟前,冷冷地看着他。
“老高,去金龙酒家之前你光顾着介绍《鬼厨秘方》,还有鬼胎交易的那些环节,对于你自己的过往却是只字未提啊。现在是不是该跟我们开诚布公地说清楚了?”
高保真捏了捏衣角,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宋思、郑铿和那个小小鬼婴一眼,叹一口气,便娓娓说出了他的经历。
当年高保真确实是桂城兜售成品鬼胎的一员,换言之,他也曾是一个“后妈”。这一行来钱快,他短短数年就赚的盆满钵满,本想着自此能和家人开始幸福快乐的生活,却不料噩运不期而至。
他的大儿子,二女儿和小儿子在两三年时间中先后夭折。而他的老婆因为三个小孩的不幸离世伤心过度,终于也在小儿子死后半年撒手人寰。高保真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至亲,顿时大彻大悟,觉得是自己赚的钱太阴损,这才遭了报应。
怀抱丧妻丧子之痛,高保真踏上了一条忏悔之路。他捐光了家财,又四处行善,最后才被他那个不靠谱的师傅相中,走上了寻道学法的道路……
“等等,你四处行善?”我不可思议问,“你丫的明明开了间专治不孕不育的黑诊所骗钱啊,这叫哪门子的行善?”
“非也非也,小兄弟你误解我了。我那诊所是根据地道的方子开药的,给的都是货真价实的熊鞭虎鞭,童叟无欺。再者,我赚来的钱,十之八九也再捐出去了……”
单纯的宋思眼浅,这会又偷偷抹起眼角来了。郑铿也忍不住捶足顿胸,说自己错怪了高保真,不该偷拿他的笔记本给我看。
我双手环胸,仰头看天,良久才回过神来,淡淡道:“得了,老高你也是可怜人。这趟浑水你不陪我也罢,之前我语气重了,你多担待。这金鼎集团,就让我自己陪着宋思去闹吧。”
高保真听了我的话,抓了抓胸口,叹道:“晚啦。”
“晚啦?为什么晚啦?”我奇道。
“那个人,谢天笑。”
说了个开头,高保真忽然抓起一包辣条,定定地嚼了半分钟,才接道:“跟这个人扯上了关系,我就是想脱身也没法子了。呵呵,看来老郑最近也是不景气,竟然连那个人的生意都接。我也是傻,没问个彻底,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改名换姓……”
“老高,别卖关子,说清楚点!”
我急了。宋思和郑铿也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那个人原名谢必安,跟白无常一个名字。在我们‘后妈’界,他有个匪号,叫‘人见死,鬼见愁’。这个人,你活着他送你做鬼,你死了他拿你做菜,邪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