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得正欢,被宋思不带神情地瞟了一眼,当下就止住声去,不敢再笑了。
说起来,我这算是个肇事逃逸,指不定宋思会不会再追究我的责任。万一我也被弄成了光头……
想到这里,我就不由得瞥了郑铿光可鉴人的头顶一眼,险些又没忍住笑。
“好了,都坐下吧,我们边吃边聊。”高保真将我摁到桌边,自己也坐到我的对面。
今天高保真也算是破天荒地豪爽了,以往他招呼我们,叫的都是盒饭,今天竟然准备的火锅。
虽然刚刚吃得有点饱,但我还是夹起了几片肥牛,扔到锅里涮了起来。
麻辣锅底,香!
高保真吃了几筷子凉菜,就开门见山道:“谢天笑见小尹成功找到了市第一医院夹层的入口,很干脆就给出了更多的情报。昨晚我连夜看完,基本已经摸清了金鼎在医院里的布置和夹层里面的结构明细和安保措施了。”
我听了,开心地一拍桌子,宋思也笑了笑,郑铿则默默地调戏着碗里的菜和酱料。
但我开心不过三秒,就读懂了高保真话里的意思,愕然问:“老高,你已经摸清了夹层的结构和安保措施?这么说,谢天笑本来就对那里知根知底?”
“何止知根知底?谢天笑根本就是那个夹层的设计者之一。”高保真说话时摇头晃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在说书。
“妈的!这么说来,他要我们去医院探秘,根本是耍我们?!”
“按他的话说,这是对我们的一个小小测验吧。哎呀~小尹你也别心里冒火了,重要的,是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我将筷子往碗面上重重一砸,没有接话。
高保真直了直身子,郑重道:“根据谢天笑给出的情报看来,我们的行动,要快。”
“快到什么程度?”我兴致索然地又拾起筷子涮了块肥牛,顺口问。
“快到今晚。”
“今晚?!”这次不止我,就是宋思和郑铿也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高保真不假辞色地点了点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老高,你没搞错吧?昨晚我刚在那里折腾了大半夜,今晚就去砸场子?再急也不能急到这地步吧?”
我和宋思、郑铿都眼巴巴地看着高保真,焦急地等着他给出解释,他却故弄玄虚地嚼着一条通心菜,弄得“叭叭”乱响。
我急道:“擦你丫的!老高!快说!别卖关子!”
高保真这才乖乖开口,“说起来这个锅啊,还得小尹兄弟你自己背。”
“这都能扯上我?”
“唉,你听我细细说来就知道了。”
高保真叹了口气,取过一块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板子,草草地画出了培育室的构造图,比划着说:
“谢天笑提到,市第一医院那边守备虽然比较松散,但有一件事,他们是一定会定时按规进行的,那就是在周六晚上,清理小尹你提到的那些坑口和底下传送带。”
说着,他提笔在我昨晚躲藏的那个坑口圈了一笔,“小尹,这就是你昨天应急藏身的位置吧?”
我定睛一看,贴门的第一个坑口,昨晚我为了躲避那两个巡查的人,就是手脚并用撑着避免卡在里头。
被高保真这么吊胃口,我不胜其烦地催道:“是这里没错。老高,你到底几个意思?干脆点。”
“小尹,以你的机智,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高保真夸张地睁大眼睛,让我更不爽了。
“有屁快放!”
“鞋印!鞋印啊小尹!他们清洗坑口,一旦发现了你留下的两个鞋印,你去过那里的事实不就暴露了吗?正常情况下,坑口的两边壁面怎么会留下鞋印?!”
我闻言两眼一瞪,下意识就想要反驳,但转念一想,就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郑铿被宋思剃了个大光头之后,格外安分,一声也不吭。倒是宋思难得地动了动脑,搭了把口,“就两个脚印,这么容易被发现么?”
“老高的意思不是说一定会被发现,而是存在着这么一个风险。而我们,根本冒不起这个险。”我垂头丧气地肯定了高保真的说法,背了这个锅。
尽管当时我走投无路了,但无可否认的是,我的行为也确实引致我们接下来的行动风险大增。
“喂,醒醒。”我推了已经神游九天的郑铿一把,郑重其事道,“老高说得对,我们今晚一定要行动了。行动这么仓促,风险一定会提升,你小子如果怂了要退出,现在还来得及。”
我话说得粗些,担心郑铿的真切却半分不少,那家伙却毫不犹豫地拍开了我的手,反驳道:
“滚滚滚,我郑铿是这么贪生怕死的人么?我跟师傅学了半个月,杀敌不敢说,逃命肯定是绰绰有余了。”
见郑铿这副吊儿郎当,把生死当儿戏的态度,我双眉倒竖,拍桌怒道:“你这日狗的懂不懂轻重?我这么拼,是因为我家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白白等死。你干嘛莫名其妙掺和进来?就图好玩?万一你丫的挂了,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不用交代!”郑铿拎起一杯可乐一饮而尽,笑嘿嘿道,“真挂了,省得他们头疼日后家产要怎么分一份给我这个渣渣,阻碍我那些哥姐发达。”
“……”
这狗日的富二代,看着玩世不恭,其实心里也藏着很多事啊……
“唉。”我长叹一声,没有再劝。
“看这架势,是全部人都对今晚行动没有异议啦?”
高保真扫了我们三个一眼。我们三个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目光中透出了内涵各异的坚定。
“行!这么严肃神圣的时刻,我高保真免不得要出出血,献上自己的珍藏啦!瞧!17年的青岛啤酒!我们四个走一个!”
“去你妈的17年青岛啤酒珍藏!”
“师傅,你这真有点抠了。”
“我不能喝酒,还是喝汽水吧。”
骂骂咧咧、吵吵闹闹完了,我、郑铿和高保真各倒满了一杯啤酒,宋思则倒满一杯可乐,四人对视一眼,重重地碰了一下杯,便即齐齐仰起脖子,将杯中液体饮了个精光。
在这悲壮的气氛渲染之下,我热血上涌,竟然情不自禁地将杯子往地下一砸,就着飞溅的碎片,慷慨陈词道:
“这个最恶的害人窝,今晚我们就去闹他妈个天翻地覆!”
“哈哈!对!闹他妈个天翻地覆!”
郑铿和高保真受我感染,也纷纷摔杯应和,就连我怀中的冲儿,也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
壮烈豪情在胸中激荡着,我们三个正沉浸在自己是英勇义士无比牛逼的幻想中时,一直在旁无动于衷的宋思,冷不丁就当头泼了我们一盆冷水。
“今晚没死的话,碗可归你们洗,这一地碎片也要你们自己扫啊。别指望我,我没有摔杯子。”
这个小白痴!
我不满地白了她一眼,但又不由得想到,要是今晚真能回来洗碗打扫,那可真的是菩萨保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