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要到天师门避风头一事,高保真和郑铿两人倒也没什么异议。
高保真好说,本来就是个经营黑诊所的黄绿医生,无牵无挂,去哪都一样。
我也好办,早在生下冲儿之后,我就考虑到可能会经常不在学校,以至于引来辅导员的关注。为免他会打电话吓到我爸妈,我就以爸妈换了电话为由,更改了他手上的家长联系方式。我躲去天师门了,就算他有心跟我爸妈找茬,也只会拔去两个不知道谁的电话上。
真正麻烦的是郑铿,这家伙不像我,爸妈在千里迢迢之外。他的家人就在桂城周边,这家伙跑去天师门一段时间不露面,保不准他的爸妈会找上学校去。可是郑铿却笃定地说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反倒对将要在天师门生活一段时间而倍感兴奋。
说实话,我是越来越奇怪郑铿这个富二代的家庭情况了。他家里到底是不和谐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他这么抗拒。
对于我们的家人有可能受到的牵连,宋仲也以天师门二把手的身份打了保票,确保天师门会保障我们家人的周全。
简单商讨了一下去天师门的事宜和需要准备的东西,我就找个由头支走了高保真、郑铿和宋思,要求和宋仲独处一会儿。见我神秘兮兮的,郑铿起初还有些不乐意走,但在宋思的暴力拉扯之下,他还是不得不向“恶势力”低头,乖乖出去了。
等到房门关上,只剩我和宋仲两人后,他只是看着我笑,并不急着发问。
我在病床之上,不好挪动,但想到之前对他的诸般失礼,还是强撑着直起了身子,向他郑重地鞠了一躬。宋仲见我勉力行如此大礼,微微吃惊,连忙近身扶起了我,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眼角扫了窝在我身旁熟睡的冲儿一眼,顿了一顿,然后就一五一十将当晚在绿荫孤儿院,跟冲儿发生了共鸣,并且借此震昏了孤儿们并跟赵姨柳姨过了一招的事情,悉数跟宋仲交代了个清楚明白。
宋仲闻言,也是惊讶得挑高了眉毛连连点头。我不待他接话,先行道歉道:“宋大师,之前你拒绝我拜师时说我命中注定了有别的路子可走,我还以为你是搪塞我,但我跟冲儿发生共鸣一事,确实实实在在地佐证了你的话……之前,我实在是失礼了,多有冒犯,还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尹小朋友言重了。”宋仲拍了拍我的肩头,抽过一张凳子坐到我的床边,“之前我观你面相,得出了如此结论,但说实在的,我也没有预见到你竟然会跟鬼婴发生共鸣,获得了如此诡异的能力。这种事情,着实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皱了皱眉头,问:“宋大师,你对我身上发生的事也了无头绪?我还指望着你能为我指点迷津,帮我驾驭这股力量……”
我话音方落,一滴血就从鼻子打落衣襟。我抬头抹了一抹,登时又是半个手背染红。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鼻血,我倒是不太在意,反倒是宋仲两眼一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问:“尹小朋友,你这鼻血流了多久了?”
“啊?”我微微一怔,回想了片刻,“昨晚被孤儿围攻后开始的吧。应该是受伤导致的,不碍事。”
“不不不。”
宋仲煞有介事地摇着头,连说三个“不”,然后就抓住我细细观察了一番,又抱起冲儿翻来覆去看了一番,接着垂着头思索了好久,才长叹一声,却依旧没有作声。
看他这般故弄玄虚的模样,我不由得又心急又好奇,连忙催促问:“宋大师,到底怎么了?”
宋仲拍了拍我的肩膀,沉声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尹小朋友,你与这鬼婴发生共鸣,虽然得到了力量,却也加快了鬼婴通过生死阴阳链吸取你生命力的速度。你这流鼻血的症状,本来至少应该在半年后才出现,可是现在……”
听到宋仲的话,我身子僵了一僵,半晌没反应过来。他低头掐指一算,又郑重地补了一句道:“尹小朋友,乐观估计,你恐怕也只剩下半年的性命了。如果在半年内,你不能顺利切断跟这鬼婴的联系,恐怕……”
我一下子躺倒在床上,两眼瞪大,木然地望着头顶天花板。
妈的……结果我折腾来折腾去,不但没有离找到《鬼厨秘方》近一步,反而加速了自己的死亡?他奶奶的,老天爷你这是铁了心要玩死我?
宋仲没能读懂我内心的挣扎和愤慨,犹在自说自话,“这就可以解释得通了。你获得的能力,根本不是什么特殊能力,而是因为生死阴阳链加快了你们两个的同步,因而用出的鬼婴的鬼力。随着你对这股力量的掌握越来越强,你的生命力消失得也会越来越快……尹小朋友,你还在听我说吗?”
此情此景,我也没有闲情去跟宋仲客套,干脆道:“坦白说,我早就没在听了宋大师。”
这下宋仲可算是读懂了我的沮丧,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鼓劲道:“尹小朋友,还没有到放弃的时候!”
这段时间,频繁地出现希望,又频繁地发生希望落空,我已经有点疲劳了。听到宋仲这番话,我没有急着激动,而是缓缓扭过头去看着他,静候他的下文。
“尹小朋友,我不了解鬼婴,但心中恰好有一个人选,或者可以帮到你。他不算是我们的朋友,但也不算是我们的敌人,但若说这世间还有什么人比他更熟悉鬼婴,更可能帮到你,那应该是没有了。我想他或许有法子,能减缓你被生死阴阳链吸收生命力的速度。”
我知道宋仲一番好意,虽然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尽可能地平复情绪,平和问道:“宋大师,所以这个人是谁?”
“华夏最资深的杀人造鬼胎的行家,”宋仲说话时嘴角抖了一抖,“一个曾经残害了无数女性的顶尖‘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