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昭的话是站在中立的角度上发表出来的看法。
足够理智。
也足够让人觉得更加不舒服。
就连从异世界而来的赵惜晴也感觉到了不适。
她知道赫昭是对的。
她知道人类其实与世间万物一样，于天地而言，皆为蝼蚁。
她知道。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是一直把自己的种族当成是世界的主人的人，突然间被告知，你和你的种族是世界的主人这样的看法都是你和你的种族一厢情愿的。
你们不是世界的主人。
你们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你们可有可无。
你可有可无。
维拉本该是最容易接受这些的存在，但她仍然倔强，“世界的概念是人类提出的，如果人类不存在了，世界还能叫世界吗？”
谢婉玉反而成了最容易接受的人。
不等赫昭回答，谢婉玉就反问道：“你的名字是你母亲取的，现在你的母亲不在了，你就不能叫维拉了是吗？”
“你的意思是人类是世界的母亲？”维拉总是很擅长从别人的话语中捕捉漏洞。
“……”谢婉玉再一次抿了下嘴唇，“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与维拉交流真的很困难。
她总是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或者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曲解你的意思。
维拉是个神奇的人。
真不想和这样神奇的人有过多交集。
很累。
心很累。
谢婉玉别过脸去，刚好看到席林，于是，她问道：“席林，你怎么看？”
席林：“……”
女主人好麻烦。
有什么吩咐，就不能像主子一样直接说吗？
果然还是应该回到主子身边才对。
席林后悔着，憋红了脸，憋出来一句，“回夫人，我不看。”
谢婉玉：“……”
这也是一个神奇的人。
明明长了一颗跟正常人一样的脑袋，里面应该也有脑子的。
但他就是不用。
这种人长头就是多余。
头对他们而已就是个摆设，存在只是为了放眼睛和耳朵。
但其实没有头的话，眼睛和耳朵放在别的部位可能会更好。
不过那样是有点吓人的。
还是放在头上吧！
还好看点。
谢婉玉再也不想看席林了。
也不想看对面的维拉。
于是她低下头，看到了怀里的赫喜。
赫喜是真难看。
谢婉玉闭上了眼睛。
同样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赫昭与赫喜，无论是从外貌还是从性格上来看，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亲生的，不嫌弃。
亲生的。
谢婉玉默念了很多遍，睁开眼还是去看了赫昭。
赫昭也在看她，并且在她看过来的一瞬，赫昭冲她露出了甜甜的一笑。
瞬间，暖上心头。
谢婉玉忍不住跟着笑了，顺便夸赞道：“昭儿你是怎么想到这么深奥的事情的？你真厉害！”
谢婉玉由衷的感叹。
她像赫昭这么大的时候，可不会有这种的想法。
不，她都已经这么大了，依然不会有这么深奥的想法。
就在不久前，她的想法还停留在爱恨情仇上面，根本就没有什么世界啊、人类啊……这样的概念。
即便是看了神碑之后，一下子拥有了许多的记忆，她依然想不到这些。
甚至当那些记忆汹涌而来之后，她的脑子里就只有回去赴死，开启地门的想法。
就跟从来不用脑子的席林一样。
还好，她现在开始动脑子了。
跟席林有了很大的区别。
春杏听到谢婉玉又夸赫昭，立马跟着附和，“是啊！昭儿小姐真厉害！跟小姐您一样呢！”
谢婉玉笑弯了眼，连忙摆手道：“不，昭儿比我厉害！”
赵惜晴逮到了机会，赶紧夸道：“那也是婉姐姐你生的好、养的好！”
这一次，赵惜晴终于拍马屁成功了。
谢婉玉笑得更开心了。
赫昭很满意，觉得赵惜晴很会说话，决定以后对赵惜晴好一点，好让她多说点话。
赫喜看谢婉玉这么开心，也跟着哈哈大笑。
像个憨儿。
赫喜并不知道谢婉玉为什么突然这么开心，反正母亲笑，她就跟着笑，准没错！
赫喜的笑声是最大的。
听到赫喜的笑声，谢婉玉就更开心了。
有哪位母亲不喜欢看到自己女儿的笑容呢？
亲生的，丑也是可爱的！
一时间小寨子里其乐融融。
就很莫名其妙。
快乐是谢婉玉她们的，与维拉无关。
维拉融入不进去。
“你们什么意思？”维拉黑着脸，破坏了气氛，“你们是觉得灾难降临，毁灭的只有人类，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吗？”
众人：“……”
笑声戛然而止。
不过停止的不包括赫喜。
大家都不笑了。
只有赫喜一个人大笑。
又尴尬，又难听。
像是鸭子在叫。
赫喜并不觉得尴尬。
她只是觉得自己一个人笑没有意思，于是停止了。
维拉瞪了眼赫喜，发现这是只罗刹，立马收回了偏见。
罗刹战斗力剽悍，且不讲武德，她惹不起。
赫喜却不打算轻易放过维拉，一脸兴奋地叫道：“你瞪我了？”
“……我没有。”维拉矢口否认。
赫喜搂着谢婉玉的脖子，继续大叫：“妈妈！她瞪我了？”
谢婉玉不想对小女儿撒谎，于是点点头，道：“嗯，是瞪你了。”
维拉：“……”
危！
赫喜转身，背对着谢婉玉，冲着维拉龇牙咧嘴。
赫喜是兴奋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维拉吓得脸色惨白。
虽然有不死之力。
但罗刹极为难缠。
搞不好就会被罗刹死守着复活点，她一出来就被罗刹吃掉。
死，是不会死透。
但被生生吃掉的痛苦，维拉每次都能体会。
罗刹是出了名的固执。
万一这罗刹赫喜觉得她好吃……
白了脸的维拉顿时觉得浑身上下每寸肌肤都很疼。
谢婉玉看不到赫喜的正面，看到赫喜的小肩膀一抖一抖的，还以为她在哭。
谢婉玉心疼坏了，连忙抱紧了赫喜，安慰道：“喜儿不哭，维拉阿姨瞪你是不对的，母亲知道你的委屈，母亲帮你打她好不好？”
谢婉玉对赫喜的教育就是溺爱。
主要是赫喜爱哭闹。
而且赫喜还小。
两岁的小宝贝，可不是能讲道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