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叔,你的办法不错。可是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做出错事。眼下我们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引开宇文忌的视线,让他不要再寻找我们。”南宫然不紧不慢的道。
康白亦听完他的话,心中顿时有了计较。随后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办法了?”
“你还记得原先给沈玉洁看病的那个何伟吗?”南宫然慢悠悠的问道。
康白亦听后,有些疑惑,“属下记得,可是这与您接下来的计划又有什么关系?”
“康叔,我忘了告诉你。那个何伟,我去合州的时候碰见他了,他被仇家杀死了。而他那个药铺的伙计叫何新之,现在就住在别院里。我们可以利用他,来混淆宇文忌的视线。”南宫然不紧不慢的道。
康白亦还是不理解,眼中的情绪很复杂,“少爷,您能不能不要说话说一半,这样搞得我很紧张。您把计划全说出来,属下也好按照您的计划去行事。”
南宫然看见康白亦着急的样子,心里有一股暖流划过。他的康叔,从始至终都是为他着想。无论任何事,他的康叔都会为他去办。义父已经走了,南宫飞也去了高车国,现在自己的身边就只剩下康白亦了。
南宫然越想越感动,上前拉住了康白亦的手,激动的道:“康叔,谢谢你。谢谢你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能够这样安慰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你这一个亲人了。”
康白亦听后,微微蹙眉。他不知道南宫然是怎么了,刚才还在商量宇文忌的事情,怎么转眼间,就开始伤春悲秋了。
“少爷,您怎么了?怎么这样激动呢?”康白亦担忧的问道。
“没伤心。”南宫然吸了吸鼻子,“我只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现在义父走了,罗家我也回不去了。飞儿也被送去了高车国,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信任了。”
康白亦听后,心里也有些感动。南宫然能说出这番话,就说明他把自己当成了亲人。其实这样也好,自己以后规劝他,可能他就能都按照自己的话去办事了。
“少爷,”康白亦拍拍他的肩膀,“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了,您应该好好筹谋一下接下来的事。”
南宫然这才开始缓了缓心神,开始与康白亦讲述自己的计划。
“康叔,我打算让那个何新之回他的药铺,让他重新开张。这家店就单纯的卖药材,不在给人看病。到时候,重新开业的那天,就劳烦康叔去剪彩,再请一对龙头狮去撑撑场面。到时候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城防府的人知道。这样一来的话,宇文忌肯定会把视线转向新开的药铺。那样的话,忆云别院就可能保住了。”‘
“到时候,我会放出消息,说新开的药铺,大夫是一位姑娘,是从建康而来,姓沈,年纪约摸16岁。而且这位姑娘不能出现,就一直让这个消息在歧州城一直传下去就可以了。宇文忌到时候肯定要去调查这位神秘的姑娘,那样我们也有时间安排荆州的事。”
康白亦听后,一头雾水。他不知道南宫然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如此大费周章,万一不能引来宇文忌的注意,那岂不是功亏一篑吗?
“少爷,您确定这样做,就能转移宇文忌的视线吗?而且您想过没有,若是新开一家药铺,这都是需要银子的。忆云别院里住的那些人,每个人都是白吃白喝白住。这一段日子已经花了不少钱,咱们没有义务老是养着他们啊。如今罗大人故去,罗府的财产,少爷也得不到。又何必如此浪费银两去开药铺?属下说句不该说的话,您为了那个沈玉洁,不管什么事都帮她做,这些属下都可以视而不见。可是您的安危,属下不能不管。这次无论您说什么,属下都不会让您留在歧州的。”康白亦执拗的道。
南宫然听完他这一番话,顿时心里有些吃惊。他怎么都没想到,康白亦会违抗他的命令。他不知道康白亦怎么了,但是从他的话语中,南宫然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对于自己的关心。也罢,不如按照他的计划行事。至于沈玉洁那边,回去再好好想想说辞。
“康叔,我明白你的一片苦心。这样吧,我刚才说的那个计划,你就全当没有听到。接下来,你就着手安排去荆州的事,我不会插手。”南宫然不紧不慢的道。
康白亦听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刚才他讲完这番话,已经做好了南宫然打自己的准备。可是他没有想到,南宫然不仅没有发脾气,而且还如此和颜悦色。这让康白亦心里暖暖的。
“少爷,希望您不要怪属下。属下也是一时情急,才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属下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康白亦恭敬的道。
南宫然听后,心里有些自责。康白亦于他而言,根本不是属下,而是一个照顾自己长大的叔叔。要不是他的安排,自己不可能平安长大。或许,没有他,自己与弟弟可能早就去黄泉路了。
思及此,南宫然缓缓开口,“康叔,你不要这样。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属下看待,我也知道你是一心为我着想。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做糊涂事了。那个沈玉洁,我……。”
“少爷,”康白亦打断了他的话,“属下不会管您与沈姑娘怎样,毕竟,那是您的私事。而且,属下觉得您也没有错,为了自己喜欢的姑娘,想尽办法得到她,也不为过。不过属下希望,无论少爷怎么做,都不要忘记自己的杀父仇人。不要忘记,您还要去建康,杀了杜平。”
南宫然听后,微微蹙眉。刚才的感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冰凉。原来,这个康白亦,自始至终都是想着为南怀山报仇,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说好听点,是心疼自己,想要让自己不要被情感迷失了方向。说难听点,就是利用自己,让自己成为南怀山报仇的工具。
“康叔,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不能如实回答我?”南宫然严肃的道。
康白亦听后,一头雾水。随后道:“少爷,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属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宫然盯着他,顿了顿,才缓缓开口,“康叔,从我十岁起,我就一直在你的安排下生活,扮可怜,学习武功,甚至于学习那本易容书,再到进入罗府,每一步,你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给姨父报仇?还是说,这七年里,你一直把我当做复仇的工具?”
面对南宫然的质问,康白亦竟有些无言以对。南宫然说的这些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他只知道,自己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南宫然的身上。为南怀山报仇,是他这七年来一直活着的信念。要不是为了给主人报仇,他不会如此奔波劳累,费尽心力的安排南宫然兄弟俩进入罗府。可是,他从未深究过这个问题。如今听完南宫然的话,他才恍然大悟,好像一切,与南宫然说的无异,自己真的只是把他当做复仇的工具而已。
南宫然一直紧紧的盯着康白亦,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他希望,能够从康白亦的脸上看到那种慈爱的目光,而不是现在这种凝神思考的表情。因为这样,就代表自己的话说对了。
此时此刻的南宫然觉得无比的伤心,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得到过真心。南怀山夫妇,把自己与弟弟带离栗特国,恐怕也是因为自己没有孩子,把那种渴望当父母的爱,倾注在了自己与弟弟身上。而康白亦,只不过是为了给主人报仇。才在这七年里,精心安排一切。安舟,虽然教自己武功,但也是为了那本易容书。余初珍,从来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也没有对自己好过。唯一对自己有真心的,唯有罗秋柏,可是,他却走了,永远的走了。
“哈哈哈……,”南宫然开始仰天长笑,以此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康白亦见他如此,满心的愧疚。他知道,南宫然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刚才那一番话,让康白亦觉得,或许这七年来,自己的安排,可能真的只是全是为了南怀山夫妇报仇。这么多年,南宫然住在罗府,肯定会遭受不公平的待遇。就算那罗大人对他再好,但是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他。况且,当家的罗夫人,对于他们兄弟俩,肯定没有好脸色的。
他越想,心里就越愧疚。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绝望了会是什么样,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此时此刻的南宫然,已经到了绝望的边缘。可是,他不能让南宫然颓废下去,他是栗特国的王子,他身上还有无数的使命要完成。就算,他不能为南怀山夫妇报仇,可是,他也绝对不会允许,南宫然这样颓废下去,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