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栾到公司上班后,心劲很大总想做得比别人好,本来公司把她安排在采购部,可临时又改在质检部。这天,同在一个办公室的施莉莉一上班就对着镜子涂口红。小栾觉察到她又要外出,就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对她说:“这品牌是我先生到广州出差带来的,抹在嘴上不光色正,还挺滋润的。”说着就把口红送给施莉莉了。
施莉莉“啊”了一声,没说什么,继续在摆弄发型,脸上的表情却很受用。等了一会,她收拾好了,背起小挎包要走,刚拉开门,突然又转身回来带着一脸的兴奋说:“小栾,我真想亲你一口。”小栾说:“我可怕你在我脸颊上留下什么痕迹,让人看了觉得怪怪的。”施莉莉笑着说:“那还是下次亲吧,下次亲时不告诉你,让你没有心理准备。我要突然亲你一下,据说这种感觉最好。”说罢,她就噔噔下楼了。小栾心想,谁说药品质检部不出差,这一段时间,就没见施莉莉消停过。以前施莉莉出差,她到没多想,今儿她多了个心眼。前不久,质检部的经理调到直销门市部当经理了,这个部门暂时没安排负责人。小栾对着镜子照了一下,心想我哪一点比你差,你不就是敢穿得胡里花哨,再把个.子外人眼前露吗?她拿着一张质检报表上到三楼,对着齐经理办公室的门轻轻地敲了几下。原以为这不过是火力侦察罢了,齐经理肯定不在,哪知道,齐经理在里边大声地说:“请进”,小栾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进去了。
齐经理显得很热情,微笑着问小栾有什么事吗?小栾一时有点慌乱,脱口说:“我想问,这个报表送您吗?”齐经理接过报表放在桌子上,站起来给小栾到了一杯水说:“最近一直忙,也没有和你谈谈,感觉怎么样?”小栾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说,“还好,满脑子都是药品的名称,再就是觉得呆在办公时闷得慌,听不到学生下课时的吵闹声一下子倒不习惯了。”
齐经理很自然地笑了一下说:“都一样,我刚来公司的时候,第一天上班,往办公室一坐竟然不知道自己干些什么,干坐着喝了一上午茶水,过了很长时间才找到感觉。”说着,他从书柜中拿出一叠外文资料。“这是我从广交会上带来的一套外商推介的宣传品,你认真看看。进出口药品是一个潜力很大的市场,我们封闭了这么多年,国外许多药品要进来。中药是国粹,食疗同宗。外国人一看中药的包装脑子里就浮现出了大汉、盛唐的模样,对这迷信得很。你是学外语的,做进出口药品可得多靠着你了。”小栾听了齐经理的话不觉心头一热,心想还是“门缝看人把人看扁了。”她转身走的时候,齐经理敏捷地站起来,习惯地扶了一下眼镜点点头,算是一种礼貌。小栾突然间想到了上高中时的一个老师,文质彬彬,上课时总爱背过身去擦眼镜片,她不由自主地扶了一下眼镜架。
第二天是周未,下午快下班时,公司传达室来人叫小栾接电话。电话是张从军打来的,他告诉小栾他在外出差,让小栾回去后到先到他爸他妈那吃住。小栾听得出张从军说话时心劲很高,知道这阵子厂子搞得红火,他经常喝得醉熏熏的,便轻声提醒他少喝点。张从军对着话筒做了一个亲吻,大声说:“场面上的事,我总得应付的,老婆你放心吧。”
放下话筒,小栾一脸的怨气,她自己也奇怪这怨气由何而生。按理说来公司上班后,她一周才回去一次。可几次回到家里,张从军都浑身冒着酒味,走路东倒西歪的,这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燥。小栾记得刚结婚的那一阵子,张从军喝酒很是注意,回到家恰到好处的几杯酒使他显得精神开朗。他常常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猛地抱起她,从头发尖开始把她吻个遍。小栾开始还轻轻地躲闪几下,后来就有了一种渴望,需要他箍桶般地搂抱、近乎疯狂式的揉搓。每次,她都会挣扎着把脚挪到窗口,顺手把窗帘拉起来,让房间变得一片黑暗,他也就更加兴奋,有时候会把她举过头顶,让她在惊呼声中飞速地落入他张开的手臂,又轻轻地滑落到他隆起的胸肌上。这时,她的脑子便开始眩晕,觉得身子和房子在一起转动。于是,她使出吃奶的劲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似乎一松手就会从飘飘荡荡的云彩中掉下。当窗帘再次拉开时,她好像游历了一次奇妙的梦境,一天的疲惫也就悄然而去。这时,张从军会点燃一支烟,绘声绘色地给她讲他是如何应付那帮人的劝酒,甚至是设下的圈套的。当他看到小栾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时,会讨好地说:“这不都为了你吗?”“是吗?”小栾假装生气,“我看吗,还是为了你自己快活。”张从军知道自己的说不过小栾,也就找台阶败下场来,然后相拥而眠。
小栾心里正想着心事,冷不防一辆车突然停在了她的身边,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走错道了。回头一看,见齐经理从车窗里探出头,正看着她。“你是回家吧?”齐经理握着方向盘笑着问她。“是啊,我这是去汽车站呢。”齐经理用手指了一下车门,大声说道:“我们是一个方向,我送你去汽车站。”见小栾有些迟疑,齐经理拉开车门下了车,礼貌地做了个上车动作说:“我父母家离汽车站不远,顺道呢,你要走挺远的一段路呢。”小栾上了汽车,感到一种特殊的新鲜感。这车是公司的,平时进进出出的,小栾既没坐过也没有注意是谁开的。车里有一种淡淡的皮革夹杂着烟草的味道,她用目光四处看了一下,发现车厢里收拾得挺干干净的。“你平时开车吗?”小栾问。齐经理从反光镜中向她看了一眼说:“公司有个司机,外出谈商务上的事时他开,有时我就开了。”俩人说了一阵话,车就到了汽车站门口,齐经理下了车帮小栾打开车门。小栾感激地朝他笑笑,招招手转身进了车站。
在公交车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天快黑时才到了家。进了家门,婆婆大概也接到了张从军的电话,早已把饭菜做好摆在桌上。小栾心里有点空荡荡的,便胡乱吃了些东西,又帮婆婆收拾了桌子,然后走到里间给正在看报纸的公公打个了招呼,准备走。婆婆找个了手电筒说:“外边天黑,我送你过去。”小栾执意不肯。婆婆拿眼睛暗示了一下她,小栾觉察到婆婆可能有什么话要对她讲,便和婆婆一起下了楼。俩人走到路上,婆婆突然拉着她的手说:“我算了一下日子,你俩结婚都快两年了,这咋还没有一点动静。”小栾猜到可能婆婆要问她这方面的事,便笑嘻嘻地说:“妈,这事他不急,再说,我刚去一个新的地方,等等吧。”哪知婆婆一听这话,握着她的手更紧了。这让小栾感到有点奇怪,她有些紧张地望着婆婆。
“你没感觉到你公公有什么变化?”婆婆问。小栾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变化?”她停下脚步不解地望着婆婆。婆婆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哽咽地说:“这老头子瞒我有一阵子了,还是我觉得不对劲,好不容易才把他的话套出来。”“爸,他怎么了?”小栾吃惊地问。“他长癌,瞒着我都治了很长时间了。”小栾这才想起难怪吃饭时,他总听见他捂着嘴急促地咳嗽。当时她并没有在意,公公在她眼里是一个极好动的人,经常天不亮就踏着一双胶鞋到旧城墙上去跑步。“张从军知道吗?”小栾快速地问了一句。“都没敢给他说,怕他担心。这阵子他也实在不容易,哎,我就想着让他能亲眼看到孙子。”说到这,婆婆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上了楼梯,婆婆拿手电筒照着,小栾打开防盗门,她让婆婆进去坐坐。婆婆连忙摇手说:“我得赶紧回去,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里。”推开家门,小栾进到房间,往日熟悉温暖的环境突然让他有了一丝恐惧和陌生。她漠然地上了床拉开被子躺下。平时,她睡觉时不喜欢一点光亮。这会,她特意让床头柜边上的台灯亮着,并找来一本书翻了一阵子,可依旧是没有半点睡意,脑子里也不知想些啥,直到大半夜才迷糊地睡着。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她听到了脚步的踢踏声和咕噜咕噜地喝水声。她睁眼一看见一缕光线已经透过窗帘落在被单上,她本想坐起来,可不断知为什么却静静地躺在床上没动。过了一阵,张从军走了过来,他像往日一样轻轻地对着小栾的嘴吻了一下。“这叫火力侦察,侦察兵能从对方反应的蛛丝马迹中捕捉到进攻或后退的信号。”她的头脑中闪过了张从军的话,但依然静静地躺着,没有任何表情。
“睡得真沉。”张从军说了一句就翻身睡觉去。小栾紧绷的表情似乎得到了放松,她拉了一下被子也翻身睡去。天快中午时,张从军从梦中醒来,他用胳膊撑着起身子朝小栾看了看,见小栾用被子蒙着头睡,就轻轻地把被子拉开却诧异发现小栾竟然穿着衣服睡觉。他感到了内疚,估计到可能是自己昨晚在外,小栾独自在家心情不畅才和衣服而睡的。他想轻轻地帮小栾把外衣脱去,就在他解她的上衣钮扣时,突然想起和小栾的第一次。
那天小栾在酒厂的宿舍里坐得很晚,她用手托着腮帮子像听故事一样听张从军天南地北侃。张从军说他在连队时,一个干部家庭出身的女军人看上了他,于是,一网兜、一网兜地往他宿舍送南方的水果。他吃了人家那么多水果,可就是没看上她。
“为什么呢?”小栾认真问。“这很难说得清,感情这东西太复杂了,就像对光一样,没对上吧。”“那你怎么就吃人家那么多水果呢?”“哎呀,我的栾老师,她那么执着地往我宿舍里送,我怎么好意思不吃呢,再说了,这么鲜嫩的水果放着不吃,就这么眼眼睁睁看着它蔫掉、黄掉、烂掉,这不是太…”说到这,张从军喝了口水,看了看栾老师。“太什么了吗?”她认真地问。“太不像个爷们了吗。”张从军说罢,哈哈笑了起来。
“还有呢?”小栾依旧托着腮帮子问。“就这些了,还能有什么呢?哦,我们俩还一起过吃西瓜,也是她买的。”“怎么这么没品位呢?俩个大人泡在一起光知道吃呢?你们又不是那个?”小栾故意盯着他的眼睛看。
“哪个?”张从军认真地等着听。“pig。”,张从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表情有些迟疑。“你刚才还说像个爷们呢?哈,脸有些红,撒谎了吧?”小栾笑着说。张从军知道一不留神,就可能落入这个小老师的语言陷井里,就摆着手说:“不说了,我把嘴都说累了。”小栾有些得意地说:“后来没有水果吃就偷着喝酒了吧?”
张从军笑了笑说:“我打小就能喝酒,没少偷喝我爸的酒。”“跑题了,跑题了。准是人家干部家庭出身的女军人不再往你宿舍送水果,就以酒浇愁了?还爷们呢?”小栾嘿嘿地笑了起来。张从军也被逗得笑了来。这时,炉子上煮的水开了,壶嘴里冒出一串串的热气。张从军提起壶给小栾到了一杯茶,小栾喝了几口,用手理了理前额垂下的头发说:“这屋太热,我想吃水果,就是那种南方产的。”“这已经入冬,哪有南方水果呀?再说了,外边都黑了店可关门了。”张从军说。小栾用手理理了前额的头发说:“那你得想办法,你不是侦察兵吗?”张从军看着眼前这位小老师动情地一笑说:“那得想办法,不就是南方水果吗,又不是天上的星星,就是星星那也得赶紧地去栽树、浇水,等树长成了,再砍下来造梯子,然后顺着梯子爬上去摘下水果来捧给你吃。”说着,他站起来准备开门。
“你去哪吗?”小栾站问。“我去弄水果,去去就回来。”张从军说。“不,别去了,真的,我一个人呆这有点害怕。”小栾的脸在炉火映照下更红了,鼻尖上也沁出细细的汗珠。她用手去解外衣最上边的纽扣,可解了几下都解不开。”她朝张从军看了一眼。张从军缓缓走过去,轻轻地帮她解开了纽扣。
想到这,张从军心中一阵颤动,一股遏制不住的冲动直往头顶涌,他迫不及待地想把小栾的衣服解开。小栾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气,她没有像以往那样伸出手去搂他的脖子,而是转过脸把头深深地埋进被子里。张从军以为她还没睡醒,在又一次猛烈的冲动下,他掀开了小栾的被子,哪知道小栾却快速地把他的手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