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晦涩不明的眸光落在车前的男人身上。他穿着手工缝制的限量版西装,身材颀长体格健硕,如雕塑般的五官精致细腻,任由谁看了都会感叹上帝的不公。
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事,他们现在一定很幸福吧,可是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恬芯的眸中不知不觉蒙上一层水雾。
这个男人她是深爱着的,她有多想扑上去赖在他的怀里撒娇,但是她偏偏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时间是一种毒药,或许也是一种解药,如此下去,她知道他们之间要么结束,要么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等到她解开心中的那个结,不过要是那个是死结呢?
恬芯深吸了一口气,推门下车,静静地站到他身侧:“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女人双目平视着前方。
蓝色的海面上波浪层层叠叠,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粼粼的波光,白色的浪花拍打着岸边的岩石,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隐约可以看到一艘装满了集装箱的货船,如一叶小舟孤零零地漂在汪洋大海中。
冷冽蓦然丢掉烟头神色冷凝,周身笼罩一股肃杀的寒意,他不可置信地转头阴冷的眸子死死盯着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地想想清楚,好吗?”晶亮的双眸淡淡地注视着他。
男人突然用力地扳过她的双肩,让她正面自己:“你要离开我?”黑色的瞳孔透出一股哀戚。
“……”女人淡然的面容看不到一丝情绪,菱唇紧抿成一条线,清亮的眸子里写满了认真。
“我不许!你哪里都不能去!”男人一下把她拥进怀里,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着,像似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从此再也不分离。
男人手臂越收越紧,恬芯只感觉到骨头像要散架似的疼,她紧蹙起两道好看的眉毛,无力地深深叹了一口气:“不走可以,但是我们分房睡。”她向他提出留下的条件。
冷冽寒眸一眯,只要她不走,什么条件都无所谓:“好。”他满口答应。
恬芯双手抵在他的胸口,轻轻推开他,退出他怀中的那一刻,寒冷咸涩的海风紧接着就把她包裹住,突然袭来的冷意让她不由地瑟缩了一下。
过肩长发被风吹起,在胸前胡乱飞舞,有几缕更是调皮地贴在两片唇瓣中间,她伸手把头发拨到耳后,双手垂在身前紧握,怔怔地看着远处的货轮在视线中愈行愈远直至消失。
天色渐晚,海风刮得愈发地猛烈寒冷,冷冽脱下身上的西服还未披到她身上,恬芯便转身走回车内:“回去吧。”男人伸到一半的手僵住。
修长有力的手指紧攥着西服,上等的料子已经泛出褶皱,男人神色苦闷地放下手,走回车内。
返程的一路上,车子开得很平稳,冷冽心底还是满怀着希冀,他相信只要给她足够多的时间,恬芯一定还会回到他身边,只是他似乎是忘记了,这个世间充满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刚才失去理智的时候太过用力,弄伤了她,冷冽自觉满心愧疚也很是懊悔,他单手握着方向,另一手伸过去想要握住恬芯放在腿上的小手,却被她冷冷地避开了。
伸到一半的手掌尴尬地收回,紧紧地捏在一起,她现在是连碰都不想让他碰一下了吗?心里的芥蒂已经有那么深了吗?黑耀的眼眸顿时黯淡无光。
恬芯侧头斜靠在车窗上,透过浅灰色的玻璃窗,她看着蓝色的大海渐渐远去,直至退到地平线下再也看不见。
她和冷冽之间是否会像那艘船一样,行至最终的目的地,抑或是就这样从她的视线中消失?她不知道,只是觉得心好累,车子在行驶间微微颠簸晃动,恍恍惚惚地便阖上眼睛睡着了。
恬芯睡得不沉,车子在公寓楼停车场里停下的时候她就醒了,出风口的暖气柔和地包围着她。
冷冽怕她这么睡着会着凉,便很体贴地打开了汽车里的暖气,见她醒来他睨着她眸光关切:“醒了?”他就这样看着她,静静地坐着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嗯。”恬芯淡淡应了一声,拨了拨耳边的头发,没有多说什么便径自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冷冽忙关掉汽车的暖气,熄了引擎拔下车钥匙,几步赶到她身后跟着进了电梯。
时至傍晚夕阳西下,红彤彤的太阳把整个西方的天际染成了血一样的殷红。
恬芯进了屋子,回到房间里打开落地门窗,微凉的晚风吹拂进来,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走到阳台上,视线眺望着远处,现在她和冷冽之间的关系到底算什么?她依稀记得之前她也如此问过自己,只是现在却早已不是当年。
往日这时候,她一定是戴着围兜在厨房里忙碌,就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可如今,她没有什么心思再去弄那些。
冷冽打电话叫了外卖,没多久外卖就送到了,他把饭菜装进碗碟中,随后来到恬芯房间,轻轻敲了敲门,压下门把手把门推开,欲往前的脚步止住了。
眼前的恬芯神色恬静,视线远眺着天边,没有面对他时的那种疏离和冷漠,若在以前,她早就迫不及待地扑进他的怀抱了吧,只是现在……冷冽不禁心胸郁闷。
“吃晚饭了。”他站在房门口,幽暗的眸子紧凝着她,夕阳下的侧脸显得红润而富有光泽。
恬芯视线收回,在冷冽脸孔上稍稍停顿了一下,随之便垂下眼睑,缓步朝门口走去。
四菜一汤在餐桌上还冒着腾腾热气,冷冽盛了一碗汤端到恬芯面前,她客气地道了句谢谢,便径自低头喝起汤来。
冷冽心情愈发烦闷,没了吃饭的胃口,他站起来走到阳台上,身体前倾双手压在阳台栏杆上,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他用力吸了一口,烟头上的红光瞬间闪亮,随之在黑色的夜幕中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恬芯吃了一点便也放下了筷子,似乎也没什么食欲的样子,她朝着阳台上的男人看了看,没说什么就自行洗漱了一番,便回房去休息了。
这样僵持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冷冽以为他对她的好,总会得到一些回应,至少能让她改变一点点吧,没想到在他想亲近她时,却被冷冰冰地拒绝了。
“你说话不算数吗?”他只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吻她,可是她却把他当成毒药般避之唯恐不及。
冷冽懊恼地耷拉着双肩,声音里透出一股无力:“都过了那么久了,你心里的结还是解不开吗?”深邃的瞳眸幽黯下去,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恬芯淡漠着脸不说话,只是伸手把他推开后,侧身逃离他身边。
她做不到,只要他一碰自己,她就会不可遏制地自责,觉得自己不孝。
男人颓丧得像头战败的雄狮,眼神刺痛面目沉重无比,他转身抓过衣架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家。
他走后,恬芯一个人在家却也乐得轻松自在些,否则总是心里压抑得很沉闷,快要透不过气。
灯红酒绿的酒吧内,节奏劲爆的音乐隆隆响在耳边,舞池中的人们尽情地扭动着腰肢,灯光昏暗的角落里,一个男人独自坐在卡座里,一杯接着一杯灌着烈酒。
吧台边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手拿高脚杯,扭动着如水蛇般柔软的腰肢朝男人走过去,自说自话地一屁股挨着男人坐下,高耸的双峰露出大半,紧紧地贴在男人的手臂上。
“帅哥,要我陪陪你吗?”女人的双手已经缠上了男人的脖颈,眼睛频送秋波,就只差主动把嘴贴上男人的唇,让男人带她去开房。
从男人进来开始,她就把目光锁定在他身上,男人身上的穿着以及他的气质,都显示出他的身份是非富即贵,再看他此刻独自买醉,这个时候她再来主动献身,男人必定是无法抗拒的,这样一来说不定就可以钓到这个凯子。
女人自认为自己的想法很不错,却没想到男人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往口中倒入一杯酒后不耐烦地扯掉了她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看都没看一眼她引以为傲的火爆身材便朝她不客气地低吼道:“滚!”
女人顿时觉得变了脸色,大为不快地跺了跺脚,不屑地哼了一声:“哼,什么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走就走。”女人摆着臀蹬着尖细的高跟鞋走了。
男人身前的茶几上已经歪歪斜斜地躺倒了好几个洋酒瓶,他身躯摇晃眼神迷离,伸手在茶几上捞了片刻,每个抓到手里的酒瓶子内都已经空空的,他烦躁地把空瓶扔到一边,扬着手招来侍者再要几瓶酒。
因为恬芯的原因,他已经变成了这里的常客,这里的侍者对他都不陌生。
此时,侍者看他已经喝了不少,怕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出点事,于人于己都不太好,于是就出言劝道:“冷总,您已经喝了很多了,还是少喝一点吧?”
“少废话!叫你拿你就拿!”冷冽挽起衬衣袖子的手臂用力地砸向茶几,侍者一惊,只好悻悻然退下去拿酒。
远处的黑暗中,一双晶亮的美目紧紧盯着他,精致描摹的唇瓣微微往上勾起,哼,好巧啊,终于让她等到机会了,红唇轻抿了一口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唇角不由自主地高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