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拿着顾少凛给的信物前往警署总局前，小心的留下一句：“大少，老夫人知道夫人遇险，派人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夫人对夫人有些不满，所以派人过来，说要调教夫人规矩。”
书房寂静无声。
顾少凛眼神冷凝，念及幼时的一次舍命相护，他已经给予她太多宽容。
母亲的手臂近来却愈发长了。
男人漫不经心的拿过那一沓秦洛舟交往过的女伴照片。这些女人无一例外都极为漂亮，照片上的短发女人，侧脸时眉眼弯起的弧度，有几分眼熟；卷发女人的鼻子也有些眼熟；气质恬淡的女人眉眼低垂时的神情也仿佛似曾相识。
或是嘴巴或是鼻子或是某一霎那的侧脸和神情，都有一个人的影子存在。
顾少凛的脸色有些阴沉。
他点燃了一只烟，咬在嘴里，烟.草中的火星明明灭灭，白雾缭绕掩去他冷冽阴沉的眉眼，徒留一时寂静。
落地窗外树影婆娑，玄鸦拍打着翅膀停在树树桠，猩红的眼珠盯着漆黑的夜色，发出不详的嘶鸣。
“笃笃。”
丛雅扭开门把手，浅浅笑着走进书房。
顾少凛将烟碾灭：“怎么过来了？”
“我有话想和顾先生说。”
丛雅一边把门反锁一边缓步走向男人办公桌前，一双眸子似娇似怯：“我想和顾先生做个交易。”她鸦羽般的睫毛轻颤，紧张的抬起左手摸着自己的后脖颈。
男人的视线不自觉落在她的手腕上。
手腕纤细，手臂在灯光下更显晶莹，骨骼的线条清晰而不失柔和的美感。
偏偏手腕上的那抹人为造成的青紫痕迹让人不悦。
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却被别人染上痕迹，这么想着，顾少凛的目光又落在她白嫩的锁骨周围——这里有个极重的咬痕，甚至还有可能留下疤痕。
“涂药膏了吗？”
男人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丛雅一怔，“还没有涂。”
“把药膏拿来。”
顾少凛一顿，随即按着电话铃，交代钟管家：“把药箱拿到书房。”
那边的钟管家连忙颔首：“是，大少。”
顾少凛的这番举动让丛雅感到不解。
少女睁大眼睛，圆溜溜的如同可爱的小兔子，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
他点点桌子：“过来。”
男人的举动并不像对待人，仿佛是在喊一个被他豢养的宠爱，然而丛雅没有半点不适应的就过去了。
她曾经连当个牲畜都没得选。
顾少凛微微俯身，和那双眸子对视一眼，一边掐着丛雅的腰放到办公桌案坐着，一边问她：“为什么喊我为顾先生？”
办公桌案冰凉，丛雅微微挪了挪腿。
她笑意软绵，“顾先生就是顾先生。”
顾少凛只是随口一问，听她这么回答也不追问，钟管家正好送来药箱，他接过关门，避开了钟管家和蔼的目光。
男人手掌宽大，拿着小小的棉签实在委屈。
“你想和我谈什么交易？”
丛雅眉头蹙着让他涂药，虽然冰凉药效带来的刺激痛感对她来说不值一提，但还是要做足面上功夫。
她道：“合并简氏，您觉得怎么样？”
少女说话时，眼眸弯弯带着粲然的笑意，收购一家二流公司对她而言仿佛随口一说。
顾少凛正在用沾取药膏的棉签轻轻擦拭牙印边缘，闻言，也懒得掀起眼皮，淡淡问她：“原因？”
“我不喜欢白薇看您的眼神。”
丛雅缓缓靠近男人，她伸出白皙娇嫩的手臂环住男人的腰身，嗓音甜软的撒娇。
顾少凛并不相信她的理由，伸出手抵住她的额头让她松手：“你身上药味很浓。”
丛雅不依不舍的松开手，目光从他冷峻的眉眼划过落在他为自己擦拭伤口的手上，一时有些心神恍惚，她轻声道：“从来没有人给我擦过药。”
“顾先生是第一位。”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也很平静。
顾少凛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你经常受伤？”
“穷乡僻壤出来的孤儿，很正常吧？”丛雅眉眼弯弯的望着男人，精致的眉眼里带着调侃似的笑意：“顾先生多心疼心疼我吧。”
男人眉眼不动，仿佛并不为所动。
丛雅知道自己不该说这话，话意一转，她又道：“在嫁给顾先生的半个月前，我听到简思齐想把我卖给一个老商人当小老婆，我不乐意但是没办法，只能躲了起来，后来意外听见简思齐联络简氏的人想要吞并丛氏，我没有告诉母亲。”
她小心翼翼的觑着顾少凛的神色，似乎很怕他为此反感自己：“母亲不信我说的话，我怕我一告诉她，简思齐就知道了。”
顾少凛将棉签随手扔进垃圾桶，慢条斯理的收拾药箱：“你担心你母亲的公司出事？”
少女沉默了。
好半晌，丛雅揪着顾少凛的袖口，眼眶如初见时红了：“担心，但我更担心丛家没了，我会被老夫人送走，没有人像顾先生一样对我好，我……我不想离开顾先生。”
说着，眼泪晃晃悠悠的凝聚在眼眶中。
“我知道简氏的文件，我记下来了，我可以写给您看，我是有价值的……哪怕最后丛家真的败落了，我也有理由要求您保护我。”
顾少凛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眸幽邃：“你是我夫人。”
男人的嗓音冷冽，带着比以往严肃的语气。
丛雅身体一抖，泪眼朦胧的望着他，眼泪无声落下，眼尾泛起可怜的红晕：“顾先生，我害怕。”
顾少凛平静道：“你是在向我证明你的价值？”
丛雅咬了咬下唇，“在嫁给您的前一天，顾老夫人派人告诉我，我嫁给您是为了冲喜，顾家不要没用的废物，给您冲喜就是我的价值。”
少女脸上表现的平静，眼中却带着掩盖不住的紧张，她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故作老成道：“如果我能帮您合并简氏，那我的价值就会变大，不再只是为了冲喜而存在的价值。”
顾少凛坐着办公椅，手放在两侧扶手，面无表情。
丛雅低垂的睫毛抖了又抖。
“演技有待进步。”顾少凛慢条斯理的评价一句，才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说说吧，怎么展现你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