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思齐像是完全不能理解顾少凛的做法，因此表现的极其极为不赞同，“私人恩怨不牵扯到商业合作，顾少，这是老规矩了。”
顾少凛闻言似笑非笑，“老规矩？“
男人深褐色的眸子里闪过冷戾之色，连带着话语也充斥着寒意。
简思齐被震住，讪讪的笑了一下，又忍不住开口暗中嘲讽，“顾少年轻，不知道也正常。”
这个时候说顾少凛年轻，不就是说他毛头小子吗？
说到这个，简思齐像是掌握了什么把柄，不仅松了口气，反而振振有词继续道，“顾少如今还年轻，我们都是四五十的老人了，多少比顾少你知道的多上那么一些。”
说着，简思齐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在半空中环成一个半圈点了点，一股故作高深的意味。
“说些冒昧的话，顾氏也是近些年崛起的，底子到底薄了一些——当然，”发现自己说错话，简思齐咳了一声，拐回来捧场道，“在顾少您的带领之下，顾氏的确是数一数二的名流。”
“但是，”他话音又倏忽一转，“顾少应该知道‘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这个道理，成为众矢之的的可都没有好下场。”
简思齐刻意把语调放缓，咬字也很清楚，配上他儒雅的笑，倒真显出几分的意味深长。
顾少凛一双眼眸仿佛淬了雪的锋利刀刃，让人后背生寒，他说话慢条斯理，“哦？愿闻其详。”
简思齐下意识挺直了脊背，等反应过来不自觉咳了一声，顺着顾少凛的意思往下说，“我说了，顾少可千万别动怒，毕竟顾氏如今再风光，也不及曾经的澹台一族。”
澹台一族？
顾少凛倒没想到会在今天，从简家嘴里得知澹台一族到事，他不动声色的用刀子一般的目光暗自打量沙发上坐着的人。
澹台家的事情，他有所听闻，也曾经为了一个答案寻找过真相，但不知道为什么，曾经的澹台一族如同被人强制性的蒙上一层戳不透看不清的薄纱。
虽然几近透明，却又坚不可摧。
顾氏暗地里派出去的人找的线索完全不一样，查出来的幕后主使竟然也不是同一个家族。
有家族在隐瞒澹台一族的事，甚至不止一个家族，这很奇怪。
澹台一族到底做过什么？
他们又有什么不能宣之于众的秘密？
他身体的状况和澹台一族又有什么联系？
数不清的问题，看不见的真相，找不到的答案，像是透明的蛛丝，成了一团解不开绕不了的乱麻。
简思齐完全没察觉到打量，自顾自的开口，“澹台一族才是真正的一流世家，那才是真正的豪门望族。”
“澹台一族的老宅在一座山上，如今算算时间，三十几年过去那座宅邸也算是废了。”
他话里的意味数不清道不明，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怅然，“澹台一族的地盘说是万寸金寸土也不为过，据说整座山头都曾经是澹台家的后花园，甚至许多山都被盖上了澹台家的名号——敢在江陵市这么做的人可是凤毛麟角——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哪怕是现在的顾氏，也无法比拟。”
“澹台一族曾是一个时代。”
简思齐见顾少凛毫无反应，以为他不耐烦了，便草草的收了尾，“只可惜后来澹台一族因为太过优柔寡断失去了人心，最后还得罪了商场里的很多人。”
“这一个不小心，”他笑了笑，“澹台一族也随着覆灭了。”
一个家族的覆灭怎么可能是因为不小心？
尤其是曾经的澹台一族。
那是三十多年前最辉煌的时代的顶流，众人恭敬以它为首的龙头，竟然就这么草率收场？
顾少凛声音听不出喜怒，“澹台一族是哪座山？”
见顾少凛突然出声，简思齐感到明显的诧异，但是他也不知道，只能讪讪的摇了摇头，“这座山名字不知道改了几次了，没人关注澹台一族的事情了，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简思齐顿了顿，似乎察觉出顾少凛对澹台一族到事感兴趣，因此小心道，“据说澹台一族差不多都死绝了，还都是死在那座山上了——也不知道如今那座山不知道被谁给买去了——据说因为死的人太多，冤魂也多，最后是一位收藏家用几个亿就买走了——这价格贱卖也不为过。”
想想曾经价值千亿不止的宅邸，如今才几个亿。
身价暴跌啊。
似乎是联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简思齐又想到顾少凛的针对，因此话里隐隐带着讽刺，“顾少应该也知道了，家族再强大，得罪的人多了，也不好过。”
“任你再横，只等墙倒众人推，下场只会更惨。”
顾少凛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淡淡道，“所以简家的墙才会岌岌可危，简公子明白就好。”
“你！”
简思齐气急，被他一噎也说不出话。
最后只能扯了扯嘴角，生硬的扯回正题，“我和顾少你说这些，只是为了告诉你，纵使丛家和丛雅有过节，但这都是家宅里的事情，不适合拿到明面上来说。”说到这里，他像是站在了制高点，
“我们两家.……”简思齐顿了顿，一脸儒雅的笑意，“完全可以私底下调节，您觉得呢？”
“简公子是在警告顾某？”
顾少凛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简思齐的冷汗刷的落下，他强撑笑意，声音有些虚，“怎、怎么会，只是我自不量力的劝告顾少……只是劝告一二，并无它意。”
简思齐被顾少凛拒绝的死死的，但还是不甘心，“顾少，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只要您这次能手下留情，我们简家愿意出百分之五的股份给您——以个人的名义赠送给您。”
说这话时，简思齐像是被割走了一大块肉，心疼的厉害。
顾少凛微微眯起眼，“不够。”
简思齐闻言瞪大了眼，他本来就是客套客套，也不指望顾少凛能看上这点对他来说的苍蝇肉，可现在见他这么说，像是要答应。
简思齐心中既感到轻松，又觉得愤恨。
无不在乎顾少凛也会为了百分之五的股份而放弃针对简家，看来丛雅也不过如此，还是比不过真切的利益重要，这让他感到不屑；
而他愤恨偏偏就是这个人针对简家，简家却还要像孙子一样讨好他。
简思齐勉强笑了笑，简家自己人都不够分，哪里有多的股份，“那顾少觉得百分之十二怎么样？”
顾少凛声音平缓，“我说，不够。”
声音如同一条无形的锁链一般，扼住了简思齐的喉咙，让他呼吸都停了一瞬，你当这是大白菜吗？
“百分之十七。”这是简思齐自己能做主的最大限额，他咬牙道，“顾少，你也知道，简家还有元老级的在坐镇，不止是我们简家自己人，所以这是我能承诺给您的最高额度了。”
顾少凛掀起眼皮看他，眼里闪过森然，“所以我全都要。”
男人说的再平淡不过。
简思齐涨红了脸，只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他就像马戏团里被观众取乐的猴子，满满的屈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