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邬歪了歪脑袋,卷发也随之晃动,她笑起来的嗓音偏低沉,“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丛雅有些心虚,她之前因为当初的事情对曾经的故人避之不及,如今又为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凑上来,她为自己感到不耻。
但是一想到那句话.……
丛雅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今晚的拍卖会,我希望你能带我进去。”
尤邬看着对面的人皱起眉头,她不明白,“邀请函已经给你了,你完全可以自己过去,为什么还要我作陪?”
这话随着皱起的眉头响起,带了些许的刻薄。
她自己也察觉到了,尤邬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睛,到底低叹一声,“算了,你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我也习惯了。”
尤邬拿起桌前的冰水,透明的冰块在水里晃荡,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如同心房被敲击了一下。
丛雅认真写下,“谢谢你,尤邬。”
纸条上的字迹一如既往的暗含凌厉,尤邬知道丛雅不是表面上那么乖巧,她心思敏感,有时候想法又偏激,偏偏一双眼干净的不得了。
只是看着就让人心软。
恨不得什么好东西都双手捧到她面前去,当年她的确做到了,只是后来一场大火把所有都烧的一干二净。
她也弄丢了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妹妹。
丛雅走的突然,回来的也突然,尤邬得到信息时还以为有人假冒,可是见到真人后又恨不得痛骂她一场,再酣畅淋漓的揍她一顿,然而看着她的眼神,心最终还是软了。
尤邬咽下一口冰水,凉到心里去,“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丛雅想了想,写下,“当初离开后我去了其他国家,经历了一些事情,发现我的运气好像不太好,但是总的来说我是幸福的。”
尤邬晃晃纸条,“过得不好为什么不来找我?”
丛雅眨了眨眼睛,压下酸涩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八壹中文網
尤邬恨不得揪着她的脑袋,想看一看她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因为说话时没什么好气,“你现在住在哪里?”
丛雅闻言有些踟躇,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尤邬是她小时候很好的朋友,哪怕多年不见,她也相信尤邬,只是她现在结婚的事情.……
似乎看出丛雅的为难和紧张,尤邬没有继续追问,毕竟他们的确多年不见,一时生疏是难免的,于是说起了其他,意图缓解他们之间紧张的氛围。
“你这一身打扮蛮奇怪,”尤邬随意道,“二十岁的小姑娘打扮这么贤妻良母干什么。”
丛雅闻言却心虚的底下脑袋。
她知道尤邬只是随口吐槽,但是莫名就猜到一些真相,真的让人害怕啊。
见丛雅一直低着脑袋不吭声,尤邬打量她许久,最终还是叹了一声,带着些许的惘然和幽怨。
尤邬平静的望着丛雅,眼里闪烁着微芒,“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行为。”
丛雅闻言下意识抬头,对上那凌厉的眉眼,不自觉露出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
这话仿佛和多年前的尤邬说的话相符合。
她恍惚间又想起当年,在一片空白的治疗室里,蓝色的疗养液偶尔升起几个气泡,鼻腔里满是消毒水的气味,她和尤邬躺在相邻的两张束缚床上,束缚带绑住了他们的手和脚,脑袋上是冰凉的触感……
冰凉的不知名液体从导管输入血管里,意识随之昏昏沉沉的,画面也开始歪斜。
她还记得自己惨叫出声时,尤邬还出声安慰她,做足了前辈的包袱。
明明她也承受着同样的疼痛。……
丛雅微微一笑,眼里露出真实的笑,“我知道。”
尤邬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小白眼狼,你要是真知道,当初就不该一声不吭的离开,就给我留了一个破纸条……”她越说越气,可是最后的声音却有些哽咽,“小没良心的,我护着你那么久,说走就走.……”
丛雅眼尾泛红,鼻尖酸涩难忍,她无声的张了张嘴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她虽然是为了自保,但终究掺杂了自己的几分私心,不告而别什么的的确伤到了尤邬。
但是……如果重来一次,丛雅还是会这么选择。
就像一个分岔路口,每次选择都会有得必有失,你得到什么么,最终都会用相同的代价失去什么。
尤邬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心虚愧疚,冷哼一声,抽出一旁的纸巾擦了擦眼角,嗓音更沉了,“我的眼线液可是很贵的,你记得赔我一个新的。”
丛雅闻言又想笑,她露出一个似笑似哭的表情,认真的点头,表示她会的。
尤邬这才问她,“你现在住在哪里?”
丛雅没想到还是躲不过这个问题,她不敢告诉尤邬自己已经结婚了,于是她避轻就重写下,“晚上我会整理好来这里找你,你放心。”
尤邬皱起眉头,中性的嗓音里带着不赞同,“这家咖啡店晚上六点就会关门,拍卖会是十点进行,你来哪里找我?”
顿了顿,她继续道,“把你的地址给我,我到时候去接你。”
丛雅想说她现在就可以跟着尤邬一起去,但是又记起顾少凛晚上可能会回别墅,一时梗在这里,进退两难。
尤邬看丛雅犹犹豫豫的样子,不由得皱起眉,“你到底住在哪里?怎么遮遮掩掩的?连我都不能说吗?”
丛雅小心看着她,想了想,决定撒个无伤大雅的小谎,“我现在和人同居,他脾气不大好,不愿意别人过去。”
尤邬眉头皱的更紧了,“你现在很缺钱?”她细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没有钱就告诉我,我给你钱。”
似乎是想起这么说不太好,于是她低咳了下,“和你同居的人是男的女的?脾气怎么个不好?你现在住在哪个地界,我给你换个地方住——别急着拒绝,我现在完全可以养你——当初我就说过我能养的起你。”
丛雅没想到尤邬会追问的这么紧,一时更心虚了。
她露出一个软软的讨好的笑,“和我同居的是一个男人,脾气有些冷但还是很温和的,我也不用换地方,他平时忙着上班,所以一天下来我和他接触时间很短!”
想了想,她又补充的写下,“你别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尤邬看见“是一个男人”登时脑袋就嗡了一声。
她整个人炸了,嗓音迅速拔高,“男的?!怎么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