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雅不解的看向顾少凛，她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按下金色铃铛。
难道真是因为她一句“想要”吗？
她不相信这个理由，即使——即使真的有这么一种理由，也绝对有另外一种原因促使这个男人这么做。
商场里的暴君，怎么可能没有所求？
丛雅收回按着铃铛的手，心中百转千回，一双眼眸澄澈，“先生知道秋字包厢里的人是.……谁吗？”
她这句话问的委婉。
男人慢条斯理的看她一眼，“你在意这个？”
丛雅听见这话就明白了，顾少凛根本不在意秋字包厢里的人是谁，他只是想要这枚胸针而已。
她眼眸微弯，收回自己的目光，“先生都不在意，我又怎么会在意？”丛雅把这话重新反问回去。
顾少凛似乎轻轻笑了下，又似乎没笑。
两人来来往往的对话平淡无奇，秋字包厢里的顾老夫人却带着满满的情绪。
“有人在和我争？”
她把玩着佛珠的手停下，一双秋水眸光色幽幽，娇媚的嗓音因为疑惑而显得尖锐，“这个人怎么敢！”
她怒视一旁同样神情不解的施姨，“你就是这么为我办事？阿施，你太让我失望了！”顾老夫人轻轻叹了一声。
她在因为不满而发泄怒火。
“砰！”
施姨骤然双膝下跪，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只听声音，就让人觉得膝盖发麻发疼，施姨却面无表情，除了额头渗出冰凉的细汗，她的声音因为疼痛而瑟缩短促，颤抖着却竭力保持平稳。
“老夫人，是我的错，您别动怒。”
顾老夫人平视前方，完全不看脚底卑躬屈膝的人，就仿佛她只是自己脚底卑贱的一个虫蚁，“阿施，你说，有人抢我的东西我该怎么做？”
施姨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唇色变白，沉默着没有开口。
顾老夫人现在问她可不是真的要听她的意见，只不过是怒火中烧而已，而顾老夫人也向来不需要听取别人的意见。
她按下金色铃铛，“一亿一千万。”
听见秋字包厢再次竞价，一加价就是整整一千万，大厅里的人都惊呆了。
丛雅倒不觉得意外，毕竟这位老夫人最好面子。
她侧眸看向身旁的男人，暗自揣测，也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道现在和他竞价的人，是他的母亲呢？
她甚至好整以暇的开口，“先生可要为我拍下这枚胸针？”
丛雅的语气天真又烂漫。
顾少凛一眼看穿她眼中的情绪，似是无可奈何的纵容，男人深褐色的眼中总是带着平和的气息，仿佛看她不过看待一个不懂事的顽皮小娇妻。
等等……
小娇妻？
丛雅一时惘然，她怀疑自己看错猜错，下意识的重新打量，可顾少凛早已收回视线，她这次什么都没能看见。
顾少凛还未继续竞价，有人已经捷足先登。
是属于梅兰竹菊里的菊字包厢。
菊字包厢按下金色铃铛，竞价道：“一亿三千万。”
她比顾老夫人多竞价的一千万还要多出一千万，似乎之前因为顾老夫人名号而偃旗息鼓的心思再次活跃，甚至要更为嚣张。
“放肆！”
顾老夫人也动了火气，她一声厉呵，虽然因为吴侬软语的语调失了几分威严，但是带有幽冷的寒意。
她美目上挑，幽幽道：“如今看来，顾氏的威严终究还是不够啊……”顾老夫人如此说着，眼里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
她瞥了眼仍然跪在地上的施姨，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幽幽笑了，“终究不及啊……”
施姨一动不动如同木头人般，听见这句毫无遮掩的话也没有一丝动静。
像极了逆来顺受的愚忠之人。
只是掐着手心的手掌却微微蜷缩一下，像是毫无理由的痉挛了般的简单。
丛雅也有些好奇是谁会和顾氏作对。
她重新拿起名单，认真的看过去，发现除了春花秋月里的春字包厢以及梅兰竹菊的菊字包厢，不知道是谁之外，还意外看见了几个熟人。
丛雅的眼眸澄澈清亮，清甜的嗓音里带着笑意，“有好戏看了。”
她看向一侧的男人，“先生，你期待吗？”
顾少凛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口，幽暗的光芒略一闪过，才不急不慌的开口，“不要太顽皮。”
丛雅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隐隐觉得顾少凛的反应不对，却想不过来究竟哪里不对，索性也懒得深思下去，只随意应了一声，权当做答应。
“一亿五千万。”
顾老夫人示意施姨起身，她一边按下金色铃铛竞价，一边命令她，“阿施，你办事我向来放心，找到菊字包厢的人，让她放弃竞价。”
顿了顿，她继续嗓音幽然道，“僭越规则的人，总该体会一下被僭越的规则。”
顾老夫人这句话说的拗口，施姨却明白。
僭越顾老夫人规则的人，自然要体会僭越规则的惩罚，而这份惩罚是什么，自然由定下规则的顾老夫人说了算。
施姨安静的走出门。
她的步伐平稳，完全看不出来她正在遭受剧烈的疼痛——哪怕膝盖在过膝鱼尾裙的遮掩下已经青紫红肿一片。
丛雅自己按下金色铃铛，“一亿六千万。”
她轻轻叹了一声，玩笑似的开口，“她们可真有钱，我可不敢一张口一闭口就是两千万两千万的加价。”
话虽如此，却也中规中矩的追加了一千万。
顾少凛似乎能察觉出她的肉疼，略带调侃道，“看来小姐亡夫的遗产不多，在下倒是愿意为小姐效劳。”
丛雅一本正经的开口回他，“我自己也小有资产，先生不必出手。”
她话里似乎藏有深意，仿佛暗示着什么。
顾少凛闻言也确实若有所思，“小姐说话倒是一语双关。”
丛雅便装傻似的弯眸笑。
菊字包厢还在继续竞价，又加了两千万，“一亿八千万。”
话音落下，菊字包厢的门突然就被人打开了。
开门的人正是施姨。
菊字包厢里坐着一男一女，都戴着面具，却也能看出是俊男美女，气质也不错。
发现门被打开，两人都不惊惶。
男人穿着一身休闲服，带着一个白色面具，只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身材高挑而略显瘦削。
女人穿着性感的黑色抹胸短裙，身材火辣，面具上缀着黑色羽毛还拢着一层镶着碎钻的薄薄黑纱，她一双眼看过来，嗓音略带沙哑，“你找谁？”
她说话里带着明显的倨傲。
施姨看向一侧的男人，总觉得有些眼熟，但现在老夫人交代的任务要紧，她便收回了视线。
施姨冷冷的看她一眼，开口道，“谁主事我就找谁。”
两人双眼对上，都不遑多让。
因此身后瘦削男人眼中的错愕就这么被两人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