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你还小，所以你的想法还存在天真的念头，我可以给你一段时间让你重新思考——毕竟婚姻不是儿戏。”
男人是这么对她说的。
一双深褐色的眼眸迎着光影的背面，显得那么幽邃晦涩，他的眉眼冷峻而端正，高挺的鼻梁，薄情的嘴唇，不自禁透露出的傲慢的气息。
丛雅微微扬起嘴唇，“.……好，我会重新考虑的。”
她的声音轻快的让人感到放松，然而玄色面具遮掩下的眉眼却透露着无人知晓的悲伤。
她一生中有过许多承诺。
承诺别人的，被别人承诺的，失信的，被失信的，这在几年前是数不胜数的数量——哪怕她做到了承诺，也依然是个小偷。
这种悲窃的行为，让她开始自惭形秽。
于是她佯装自然的错开了顾少凛的目光，声音里夹杂着柔和的开口，道：“先生，我们可以去参加会场了——一定会很热闹。”
她说着俏皮话来缓和氛围。
君至如归的会场是参加拍卖会的人聚集在一个椭圆形的大型会场中，自行的进行讨论拍卖品的归属，或者之前拍下后悔了的也能重新私人定价——这也是一种社交手段。
这其实也是君至如归背后的人想的方法，让世家之间用拍卖品来牵桥搭线，联络感情。……
丛雅意图先走，却被男人的大长腿轻而易举的追，她一时怯然，只好和男生并肩走。
顾少凛仍旧慢条斯理，“你知道君至如归背后的东家？”
他声音平平淡淡的，什么情绪都没有。
丛雅目视前方，柔和的嗓音里似乎含着蜜，“顾先生，是在向我打听消息吗？”她顿了下，微微侧目，一双干净的双眼在光下泛着潋滟的星泽，“不过，顾先生还真是问对人了，我确实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消息。”
她意有所指的柔柔笑了一声。
这时的丛雅完全没有初见时装模作样的柔软胆小，反而是极其诱.惑的，勾心动魄的。
顾少凛见状，似乎跟着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他道：“你想要什么做为交换？”
丛雅走向一个拐角，她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顾先生曾经答应和我合作，结果简氏和丛氏到现在也没有落魄，我实在不敢和先生合作了。”
顾少凛似是没想到丛雅会说这个。
男人罕见的为这件事皱起眉头，不是因为做不到完成这件事，他温声道：“何必急躁呢？捧的越高自然摔得越惨。”
拐角的过道下是一个安全通道。
丛雅闻言微微一笑，“有些事，有些人，还是早解决为好。”
顾少凛仍旧不急不缓，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冷而沉静，“不急，还不到时候。”
沿着安全通道走下去就是一楼，在大柱的遮挡下，两人犹如过无人之境一般进入一个包厢里。
包厢门的色彩和墙壁上一样的颜色，除了门前挂着一个“工作人员休息室”的破旧木牌子。
包厢里坐着四五个人，此时见门被打开，都慌慌张张站起来。
丛雅随意的取下面具，将自己的面容露出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个金发的男青年忍不住走出来。
他对丛雅熟稔的笑了下，“小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嘘，不要说话。”
丛雅率先打断了她们的开口，她食指竖起在唇上，“从现在开始，你们几个都要装成哑巴，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丛雅并没有搭理他的问好，她极其自然的开始指挥他们为自己和顾少凛整理形象——毕竟在一个满是灰尘的小矮屋里呆了那么久，身上的味道也要沾上腐朽了。
她虽然对此并不大在意，但她看见男人皱起的眉头了，虽然顾少凛也表现出不大在意的模样。
顾少凛虽然沉默，但他的气势没有人可以忽略。
也没有人敢上前去打理。
于是在四五个人将丛雅团团围住，而忽视了顾少凛后，金发男青年只能站到男人身旁，他以一种略显畏惧和敌意的目光扫视一圈后，从一侧的衣服中拿出一套递给男人。
丛雅通过镜子看到，冷声道：“你在做什么？我付给你丰厚的薪资是为了让你更好的服侍，而不是让你给一些名不符其实的东西，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好，你也不用在这里待着了！”
她的嗓音是清甜干净的，可此刻发起怒来，竟像刀子一样凌厉。
见状，顾少凛身上的冷意略微缓了缓。
男人甚至好整以暇的看着丛雅为自己生气发怒的模样，生动而勃发。
蓦然，顾少凛突然开口，“很好看。”
丛雅闻言一怔，她透过镜子对上男人的眼睛。
这个时候，一旁的人正为她搭配了一套珍珠饰品，以为顾少凛是觉得珍珠饰品好看，所以她抿唇一笑，“谢谢。”
当珍珠饰品搭配在身上后，丛雅起身，亲自为男人挑选了一套衣服。
她道：“这套衣服尚且能配得上先生。”
顾少凛似笑非笑的接过，去往换衣间的时候，不忘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以示亲昵，而他的眼睛却冷冷的扫视了一眼金发男青年。
仿佛是在警示自己的所有权。
金发男青年不甘又恐惧的瑟缩了一下身体，暗暗咬紧了后槽牙。
在顾少凛离开后，气氛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更加紧绷，仿佛一张紧绷的弓弦，随时都会裂开。
纤细漂亮的，连指尖都透着粉色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轻轻触碰脖颈上的珍珠项链，上好的珍珠光泽也敌不过她细腻的皮肤。
丛雅坐回在梳妆镜前，傲慢的开口，“继续。”
这一刻的她像极了书房里的男人。
她却浑然不觉。
身边的人闻言才小心翼翼的继续工作，金发男青年也想上前，可却被丛雅一个眼神冷冷的钉在原地，额头都冒出冷汗来了。
丛雅的视线漠然的在他发色上转了一圈，便有些不耐的闭上了眼，丝毫不在意金发男青年颓丧的脸色，仿佛只是路边的一粒尘埃。
如果对她有想法的人，她都要回敬，那她早就累死了。
丛雅还没上好妆，男人已经迈步走出试衣间。
事实证明，丛雅的眼光很好，这套衣服的确很合顾少凛的气质，在他走出试衣间时，她的眼前就亮了一瞬。
他仍然戴着面具，内衬是质地优良的绸衫，深灰色的西装透露着古朴的优雅，没有一丝皱褶的西裤，这些笔挺的西装和饰物仿佛都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仿佛一位古世纪的绅士。
他的手上仍然戴着那枚龙头扳指，无声却更显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