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自己身边五年的人被毫无尊严的驱逐出去，庄晋似乎对此毫无反应，脸上仍然挂着儒雅的笑，“她一如既往的喜欢果断解决，丝毫不给人留活路。”
顾少凛不置可否，“在某些时刻，这是一个好品质。”
庄晋摇头笑了下，儒雅开口，“她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一旦你做出违背她意愿的举动，她就会彻底将你抛弃……”顿了下，他对上男人暗含凛冽戾气的眼眸，平静的开口，“这就是失败品的瑕疵所造成的。”
他再次儒雅的重复，“这就是失败品的瑕疵。”
灯光无声的落在不远处的黑裙女人身上。
着为她拢上一层柔和的光纱，又因为庄晋的话而蒙上一层神秘而诡谲的光影。
顾少凛深褐色的眼睛变得黑而沉，周身的气势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庄晋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一般，说完，又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木棉花，低声叹道：“我曾经答应过她姐姐，会照顾好她，可是她走的一声不吭，回来时又毫无声息，我也会感到寂寞。”
顾少凛自然知道庄晋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在等自己追问。
实际上，对于丛雅的事情，他的确想要知道全部，然而一句“失败品”既让他沉思又让他不自禁的止步，这或许并不是丛雅乐意让他知道的。
顾少凛看向不远处的黑裙女人，她举着红帽侍者新送来的红酒杯，身姿绰约，和不同的人交谈着，丝毫不见当初的柔弱无助，反而有着一种掌控全场的力量。
这样的变化很美丽。
然而他宁愿丛雅是需要他帮助的弱者。
失败品的瑕疵不过是眼里揉不下沙子而已，没有任何人是完全性的完美，每个人都存在或大或小的坏品质，或多或少的劣根性，这是无可避免的。
庄晋口中的“瑕疵”并不是主要的，“失败品”才是。
失败品是什么？是实验的失败。
顾少凛几不可见的皱起了眉，遮掩在面具下的表情发生细小的变化，究竟是什么样的实验会牵扯到这么多人的身上？
他看向庄晋，嗓音冷凝，“懦弱而不自知，自负从来深情却又薄情，是你实验失败后的瑕疵吗。”
深褐色的眼睛敏锐的捕捉到了庄晋眼中那缕刹那的慌乱，仅仅一刹那，快的仿佛是一瞬间的眼花，然而顾少凛向来自信于自己的判断。
庄晋笑了笑，他一边轻抚手中的木棉，一边开口道，“或许吧，说不准顾总也是个试验品呢。”
他说的意味深长。
顾少凛以冷寒的目光看着他，被这眼神一看，庄晋脸上的笑意不自觉收敛几分，连拿着木棉花的手也停顿了一瞬间。
“顾总不必当真，这只是一个玩笑。”庄晋这么说道。
他说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人身上，目光复杂交织，半晌终是化成了一团虚无。
庄晋把木棉花重新插回自己的胸前位置，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木棉花总是开的很好，鲜艳耀眼的如同最热烈的云彩，满是勃勃生机的盎然。
顾少凛对他道：“你是当年c女士救下的孩子。”
男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庄晋愣在当场。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庄晋在顾少凛的尾音刚刚消失的瞬间，就开口反驳，“我不认识c女士。”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庄晋右手握拳置于唇边笑了下，声音很淡，“不知道顾少口中的c女士……是什么人呢？”
他话里带着些许好奇，以及暗藏的试探。
顾少凛将其一一看在眼里。
灯光落在二人身上。
一道薄戾的目光与一道潜藏试探不安的眼神对上，两个人都没有明说，却仿佛又明白对方的伪装。
就在这时，两个红帽侍者突然上前。
他们围住庄晋可能逃跑的路线，声音恭恭敬敬，动作却不大恭敬，“这位先生，我们家少爷有请。”
庄晋看了眼他们，没有慌张，“你们家少爷是谁？”
两个红帽侍者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回答道，“是我们欧阳家的欧阳云下少爷，他想请你喝杯茶，聊聊天。”
闻言，庄晋心中微沉，面上自然而然的环视一圈，意料之中的，他什么都没看见，于是他一边拿出胸前的木棉花一边道：“我和你们的小小姐有话要说，只需要一小会儿。”
红帽侍者为难道：“欧阳少爷让你立刻过去。”
庄晋见状，看似答应实则拖延时间，他看了眼发现这边动静的丛雅正在走过来，于是继续儒雅道：“你们少爷找我做什么？我和你们小小姐关系不错，你们应该信得过你们小小姐，我只和她说几句话。”
红帽侍者面面相觑，正准备强硬上手时被拦住了。
丛雅和顾少凛若无其事的对视一眼，才看向两个红帽侍者，“你们来做什么？”
其中一个红帽侍者小心上前，回答道：“少爷让我们邀请这位先生。”
丛雅顺着红帽侍者指的方向看去，漠然是和庄晋对视一眼，庄晋动作自然的走上前，“你说，我要不要去？”
空气也寂静了一瞬间。
最后，丛雅道：“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建议你不要去，或者带几个保镖。”她的声音平淡的没有起伏。
庄晋更觉得她像在闹别扭。
他儒雅的笑了一声，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木棉花，随后将花递给丛雅，“你说得对，但是没关系，事情早晚能结束。”
他的话里似乎有暗藏深意。
丛雅没有细想这句话，她看着眼前的木棉花，抿着唇没有接过，还是顾少凛温声开口，“收下它，你的姐姐会希望你收下这朵花。”
没想到顾少凛也会开口。
丛雅最终还是接过了这朵花，庄晋见状脸上笑意愈发浓厚，他在跟随红帽侍者离开前，缓缓开口，道，“当初的事情发生了一半，我没有继续下去，我承认我的意识是清醒的.……我很抱歉，无论是对小希还是对爱着小希的你……”
“我只爱你的姐姐。”他平静的像是在说家常话，“我只是太寂寞了。”
丛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出言说话，手中握着那朵始终鲜艳热烈的木棉花。
顾少凛走到她身后，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给了她一个温暖而短暂的拥抱，这让他们的心脏的距离愈发贴近。
离开时，男人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有我在。”
像一句郑重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