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云下对他们颇为的熟稔语气感到惊讶和不解。
但是被他做为观察对象的两个人都没有理会他，欧阳靖和庄晋互相直视着对方，一人目光和蔼平和，一人目光锐利冰冷。
欧阳靖似乎没有听出庄晋话里的意思，他丝毫不在意地笑了下，声音嘶哑难听，“这你放心，医生可是告诉我了，我能活到九十九岁！”
“不能长命百岁是你的福气。”
庄晋语带嫌恶的看着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语气里的冷嘲热讽和厌恶。
欧阳靖还没有开口说话，欧阳云下已经猛地上前扇了庄晋一巴掌，“放肆，这是你可以对父亲说的话吗？”
“小云，不要这么急躁。”
欧阳靖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挥手示意欧阳云下退开才又看向狼狈的被打偏过头男人，“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硬脾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学了你的几分嘴硬，那丫头在我这里的几年，也总是口是心非。”
他的话里带着感叹和怀念。
哪怕声音嘶哑的被火燎过，也可以听出如同爷爷对待自己宠爱的孙女一般。
“你们当初多乖巧啊。”欧阳靖双手交握在胸前，皱纹纵横的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一个怀念的表情，“乖巧的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这些声音都被人收入耳麦里。
闻言，顾少凛不动声色的敲了两下座椅把手，目光仿佛被分割成两半，温和和森冷交织在一起。
他仿佛听过这种声音。
耳麦里的声音仿佛似曾相识。
男人沉思的表情微顿，他看着丛雅——她正和黄裙子的女人站在一起，肩膀舒缓着，表情和肢体表现都是略显轻松的状态，应该是个熟人。
但是，一个皮夹克男人也走了过去。
这个男人显然认识黄裙子的女人，他们关系亲近，便又谈起话。
耳麦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庄晋冷笑连连，“当初？数典忘祖的人不配说这种话！”
对于庄晋反应激烈的表现，欧阳靖的反应倒是极其的平静，“我将那丫头带来身边，给了她一切公主能享受到的生活，已经对她好到极致了。”
顿了下，那双已经泛起浑浊的老眼看着被捆绑在束缚椅上的人，欧阳靖叹了一口气，“小子，我原本以为你成熟最早，应该能明白我。”
欧阳靖似乎对他不能理解自己的反应而感到惋惜。
毕竟它寄予过庄晋极其大的希望——可在最后，他却背叛了自己，选择了那些所谓的情情爱爱，而不是大业和抱负。
“连姓氏都能背弃的人，我永远都不会明白。”庄晋的脸上已经失去了所谓儒雅的神态，“也永远不会原谅你当初摇头乞怜的卑贱！”
因为他还记得欧阳靖令人不齿的行为。
正是那些行为导致了后来一连串悲剧的发生，他不是真正的凶手，却也是不可缺少的帮凶。
而庄晋的这句话落下，空气随之骤然安静。
四周的保镖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他们战战兢兢的低着脑袋，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了。
庄晋却还在盯着屏幕里的人，他盯着那双眼睛，似乎要扎进他的心里去，“你更没有资格提起小雅，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是不是要恨死她却又不得不对她好？”
他一种激烈的且充满嘲讽的语气开口，“伪君子！”
“住口！”
欧阳云下再度扇了庄晋一巴掌，声音脆响，“父亲岂是你可以随便污蔑的！如果你不懂规矩，我现在就可以教你！”
紫色的眼睛已经开始扭曲了。
就像最开始的躲在阴影里的那双紫色眼睛。
这一次，欧阳靖对欧阳云下的反应没有做出任何评价，他沉默地注视着眼前已经成熟的，不再是少年的男人。
半晌，他笑了声，嘶哑的却能够听出冷意，“小孩子不懂事，我是不会计较的。”
“小云，让其他人都出去。”
欧阳云夏听见这句话，连忙应声。
在保镖依次都出去之后，欧阳靖又说道：“你也出去，小云，把电脑放在桌上，我要和这不懂事的小子说说话。”
欧阳云下看着庄晋，眼底不自禁的带上了些许的敌意，毕竟他敢如此放肆的对自己的父亲这么说话，而父亲看上去却丝毫没有计较。
那两个巴掌在他看来已经算是仁慈了。
他的本意是留下来，但是一对上欧阳靖的那双皱褶纵横的老眼，就只能选择顺从欧阳靖的仿佛离开暗房，还顺从的将电脑视频对准了庄晋的方向。
随着轻微的摩挲声，以及些许的脚步声，耳麦里的声音彻底断了。
顾少凛也起身走向丛雅。
后面的对话应当是听不到了。不过这些话也足够他查出一些东西，比如从雅和庄晋是什么时候相识的？
歌后和庄晋是什么关系？
而丛雅和欧阳靖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连串的疑问，似乎将整件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但也紧密的串联在了一起。
结合不久前李鸣送来的消息，分分合合的，零零碎碎的，如同一个蛛网般仿佛触碰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顾少凛的目光凝睇着丛雅，他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可以，他要为她料理好一切。……
在不远处的另一侧。
“洋娃娃，你怎么换了一身衣服呀？”柳晓秀亮晶晶的看着丛雅，语气活泼，“之前的衣服好看，这件衣服就显得你更好看了，我好喜欢漂亮姐姐。”
如果再夸张一点，她的嘴角似乎连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丛雅听见她的话，柔和的笑了一声。
她喜欢和单纯的人交往，不必费什么心思，一眼看过去，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小妹，不要如此放肆。”
在一旁的柳源出声制止了自己妹妹的花痴行为，他看向丛雅，“这位小姐，我替舍妹向您道歉，她说话不经大脑，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只是想表达她对您的喜爱。”
“柳少爷说笑了，我怎么会跟这么可爱的小女孩计较。”丛雅对着柳晓秀笑了下，“我很喜欢舍妹。”
柳源怔怔的被她的笑声吸引。
眼前的女人戴着面具，看不清她的真实面目，只能看到那双玄色面具下的眼睛，熠熠生辉，清澈干净的像一汪水，面具的流苏下是格外抓人眼球的红唇。
柳源看着看着，突然猝不及防地蹦出来一句话，“小姐，我是不是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