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的，还能嗅闻到一些甜意。
是连心脏都会感到甜蜜蜜的以及些许苦涩的滋味。
丛雅想要这副卷轴。
她的目光久久地落在被锁上的保险柜上，泛着光泽的金属保险箱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被两个红帽侍者抬在手中。
顾少凛察觉到了丛雅的视线，他顺着丛雅的目光望过去，看见了那个保险柜，他垂眸，温声道：“喜欢？”
丛雅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男人已经继续道，“喜欢就把它拿到手。”
男人说话时的语气是如此的平稳，不动如山，却又是如此的充满了指挥若定的气势，以及不动声色的傲慢。
璀璨的光芒落在男人的身上，甚至因此变得黯然失色。
闻言，丛雅微微一笑，嗓音柔柔，“先生真是傲慢，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这幅画卷会花落谁家。”
她话语虽然说的委婉却也充满了强势。
听见这句话，顾少林竟然轻轻笑出了声，虽然声音很浅淡，稍纵即逝，但却落入了一直关注他的丛雅耳中。
这个笑声低沉而充满愉悦，酥酥麻麻的，让丛雅的耳朵也给烫红了
“说得好。”
顾少凛温声笑着，附和道：“就应该这样。好姑娘，强大意味着话语权，只有自身强大起来，你才能走得更远。”
他似乎是在平淡的说些什么，可仔细一听，又像是意味深长的教导，带着丛雅参不透也看不破的深意。
这让她感到不安。
两人就这么对立的站着，气氛极其静谧。
他们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了，丛雅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蜷了几下后，她抿唇重新握上了顾少凛的手。
男人的手掌宽大温和，拥有平和的温度，她紧紧抓握住顾少凛的手指头，似乎是因为恼怒而狠狠地捏了几下。
顾少凛哑然失笑，用自己的手掌将作乱的手收入囊中。
心跳的速度似乎快了一点。
从雅反问道：“先生不一直陪着我吗？”
闻言，顾少凛一双深褐色的眼眸辨认不出情绪，握着丛雅的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人群，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你还小，往后的日子很长。”
不能直接的回答，已经是拒绝了。
然而，这个男人的拒绝又是如此的委婉。
丛雅才不相信顾少凛现在说的话。
她直直的对上男人的深褐色眼眸，从那里面看出的情绪远不如他话说话时那么平静，那双眼睛里的负面情绪已经十分浓厚了。
像一团漆黑的杂云，偏偏伪装成风和日丽的模样。
丛雅顺着顾少凛的视线往前看。
欧阳云下让红帽侍者在会场的四处散开，把关者进入口的位置，他的身边前前后后聚拢着不少的人群。
作为欧阳家的公子，明面上的继承人，这是十分受欢迎的。
“倘若我年轻，倘若我满腹野心，意图挤走欧阳云下，继承欧阳家的继承者的位置，再等有朝一日成为欧阳家主，在商场上开刀阔斧，驰骋商场，到时候拥有极高地位的我，将会有着无数的财富，数不清的名声和外界的各种批判。”
丛雅抿了一口自己举着的酒杯，入口味道偏涩，后期又回醇，“坐在高楼上，看着底下的众人，焦头烂额地处理着各种文件档案，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的事情，对我而言这样只会让我感到头疼。”
她说话时十分的直白，已经将自己的意思明显地表达了出来。
只要不是傻瓜，就都能听出来。
而作为人精中的人精，顾少凛又岂会听不出来丛雅的意思。
顾少凛微微偏首，看向身侧的人——身旁的人看着与少女无异，她的容貌十分的美丽，然而，她的脑袋在一群老狐狸里却不够聪明，有些时候的自以为是，会让她落入陷阱中，从而到达万劫不复的地步。
这让他放心不下，所以他会在最后这几年的时光，为她铲除一切祸端。
男人正在深思，他意图在脑海中构建思索出丛雅以后要走什么路，他要怎么为她铺路好，让她之后的生活无忧，然而丛雅已经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思绪。
从雅攥紧了顾少凛的手，抿紧了唇，“先生对我说过，如果没有聪明的脑袋，就跟随聪明的人。”
“我只愿意跟着先生。”
“我也可以有用的，如果先生不愿意让我当菟丝花，当金丝雀，我也可以为先生做事，但是，”丛雅偏头迎上顾少凛看不清情绪的眼睛，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我要先生陪着我，这一生都只能陪着我一个人。”
“如果我和先生都能圆满的活到八十岁，无病无忧，闲来无事看花看云，钓鱼爬山，我会觉得先生的话有道理。”
刚刚顾少凛说的什么话？
他说丛雅的人生还会很长，于是丛雅委婉而又直接的告诉他，如果你能陪我一生，我会觉得我的人生还有很长。
男人此刻的眼神太冷了。
透露着森寒的冷意，丝毫没有一如既往的温和，这让丛雅感到难过，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把话说的太过了，才会迎来这种冷漠的眼神……
丛雅狼狈的收回眼神，她不敢对上顾少凛的眼睛，她低着脑袋看着地板上两个人的倒影，明明如此贴近，却仿佛又如此遥远。
她还记得顾少凛的病。
她身边的这个男人，被她握着手掌的这个男人，只能再活三年——哪怕只有三年，她也要他的一个承诺——哪怕是谎言也好。
从来没有人偏宠过她，只有眼前的这个人。
丛雅的心仿佛被揪起来了。
她活了二十二年，童年时的各种颠沛流离，青春时的各种疼痛感，最后为了情分而答应他人的承诺，以及最后的一丝不服输不认命的倔强。
她曾有过挚友，曾有过老师，也曾经拥有过一位十分温柔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但最后，她全都失去了。
丛雅不信命，哪怕命运将她折腾的这么惨。
似乎是为了最后努力一次，丛雅再度看向顾少凛，她拥有着一双澄澈干净而柔媚的眼睛，她开口道：“我对于先生——是什么？”
她望着他，眼里是赤诚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