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掌轻轻地抚弄着丛雅耳旁的碎发，他的目光漫不经心的落在了她的的珍珠项链上，或者是那截莹白的脖颈。
他开口问丛雅，“你在用什么身份给我承诺？”
顾少凛那双深褐色的眼眸静静的凝睇着她，眼中的情绪波澜不惊，仿佛苍凉的海面，轻盈的雪花散落后转瞬即逝。
丛雅被这句话问得一怔。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用什么身份给顾少凛承诺?是用丛雅的身份，用欧阳家继承人的身份，还是其他的身份？
“0917。”
丛雅最终是这么回答的，她报了一串简单的数字，“我可以用0917的身份来向你承诺。”
那双干净的眼里暗藏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0917是她用了多年的代号，她其实是没有属于自己名字的人，说来可笑，她当了二十多年的人，却没有一个自己的姓名。
0917对她的意义和影响都比较深重。
这曾经是她的苦痛，但包含着的是她的过去，她愿意和0917这串数字和解却并不想原谅。
这是她所有的矛盾的过去。
她愿意把这串数字告诉顾少林，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了，然而，她没有想过男人并不了解这串数字的含义。
顾少凛勾了勾唇角，嗓音温和，吐字却格外的冷漠。
他道：“不够。”
什么不够？
丛雅下意识的紧接着追问，直到顾少凛回答了，她才发现自己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顾少凛道：“这还不够。你之前想要我的一个答案，但一切的答案都是有代价的。”
那双深褐色眼眸沉稳如高山，无波无澜如深海，是丛雅看不透也参不破的深邃，就像一个稚儿突然闯入了一个大人的世界。
“你想要我的答案，首先，我给了。”
“你得到了我的答案，其次，你要还给我一个答案。”
顾少凛这么说道，有力的手指勾起了眼前修长脖颈上的珍珠项链，色泽光润的珍珠被男人的手指勾完着把弄着，仿佛成了上好的玉器。
“最后，这样才是公平的。”他顿了下，喊出那串简洁的数字，“0917。”
明明男人的举止那么绅士，他的语调那么的优雅，然而，在灯光的映衬下，他却宛若一个恶魔拥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丛雅怔怔的被那双眼睛吸引。
她甚至能顺着那双眼睛想象出男人眉眼的冷峻端庄，以及那些许的漫不经心的优雅——她现在已经可以毫不遮掩地放出了自己花痴的眼神。
眼神太过明显，顾少凛不可能注意不到。
男人仍旧正面站着，他的手指勾弄着那串珍珠项链，明明看起来是那么漫不经心的，一切却都透露着无可挑剔的优雅的华贵。
他的角度，他的侧脸，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无可比拟的优雅。
丛雅开口道，“0917从不食言。”
她说这话时就像是被众人供奉上的羔羊，又像是火火.刑.架上虔诚的信.徒，话语间以及那双眼睛里甚至能透露出虔诚。
顾少凛极其享受丛雅的注视。
他不动声色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举止，好让自己看起来能更加的吸引人心。
——这是他从前不屑的举止
然而，他在丛雅面前却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上流的世家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轻松惬意，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都会用自己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来达成吸引人的目的。
达成目的时，他们会用一些小物件，小摆件，甚至是一个漫不经心的，但是却经过精雕细琢的小动作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顾少凛自然也知道，但是他从来不屑做，因为他只需要维持自己的威严。
然而，他喜欢丛雅注视他的眼神。
听到丛雅的话，顾少凛温声道：“0917是自由的，原本的你也是自由的，自由没有束缚，也不能带来承诺。”
男人的话语像极了循循善诱。
丛雅的心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逝，但她没有抓住，因此只能顺着顾少凛说的话深思下去。
时间那么一分一秒的流失。
包厢的灯光依然金碧辉煌，四周的墙面甚至能让他们的身影清晰地映照在上面，黑裙的女人和银灰色西装的男人。
顾少凛没有催促她，反而极其耐心的温和是等待。
美味的料理都会压轴出场。
丛雅用她被美色引惑诱惑的脑子思索着，最后，她似乎想起什么，一双眼眸微微睁大睁圆，而略显惊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似乎被发现了什么.……
顾少凛不动声色地等着她的回答，眼眸依然温和。
他的表现太过镇定，丛雅反倒疑惑，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顾少凛不可能给她引导性的答案，于是她斟酌般的开口。
“.……顾夫人。”
丛雅道：“我用顾夫人的身份承诺。”
男人似乎终于感到满意，他温顺的开口，“好姑娘，再说一遍。”
丛雅似乎在这时才终于发现了男人的恶趣味，但她并不介意这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于是她微微笑着，嗓音甜如蜜水，“我用顾夫人的身份承诺，我不会离开你。”……
尤邬看着走出来的丛雅，连忙上前，“怎么样？”
他看了眼紧随其后的男人，知道这就是丛雅意义上的丈夫，但是他并不相信从雅会和这个男人有感情，因此对他并没有多少在意，但是心中仍然存在敌意。
她应该是永远自由的。
——永远也不会属于谁，她更应该放在展品栏里。
丛雅见尤邬略显紧张的样子微微笑了一下，“你太紧张了，我没关系。”
听见这句话，尤邬仿佛松了口气。
他又笑着开口，似乎是在解释丛雅说的那句话，“我见你不开心就会想到你小时候的样子，下意识的就关心你了。”
闻言，丛雅下意识地看了眼顾少凛，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有些心虚。
应该是错觉吧……
顾少凛不动声色的让两人错开，他走到丛雅的身旁环住了丛雅的肩膀，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看尤邬一眼，他的眼神一直追随着丛雅。
“我们该离开了。”
男人不容置喙的话音落下便带着丛雅往前走。
丛雅顺着这股力道往前走，跟上男人的脚步，走到半路回头，对尤邬微微一笑，“我们就先走了，你工作的态度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