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要起诉她,搬出纪家少奶奶的身份应该就可以迎刃而解,这是白锦鱼的打算。
反正满嘴跑火车不上税,白锦鱼观察着民警的迟疑,暗自揣摩着,这一关算是过了。
就在这时,民警站起身看向了白锦鱼身后,礼貌地打招呼,“纪先生。”
纪先生?
纪家老头还是纪家那位病入膏肓的少爷?
白锦鱼机械般地扭头,赫然间,瞳孔放大,呆若木鸡。
只见背后伫立的男人一袭黑灰色西装,身子高挑,棱角分明的脸孔,五官线条如西方雕塑般深刻,当下,半阖着的眸子,冷冷淡淡不带任何情绪正注视着她。
这就是纪尘?
白锦鱼嘴角抽了抽,心底只叹呜呼哀哉,纪尘亲自来,她这次牢狱之灾没跑了呀!
短暂的对视,白锦鱼脑细胞飞快地运转起来,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既然逃得了婚,也怎么甘心锒铛入狱?
猛地,她一咬舌尖,转身……扑了上去。
纪尘猝不及防被她抱个满怀,女人盘着的头发固定着一朵白色鸢尾花,几缕发丝散开在鬓角处。
她的脸紧贴在他心口,细长卷曲的羽睫颤动着,瘪着嘴瓮声瓮气,“老公,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的,我错了,我再也不调皮了,呜呜呜……”
这一出,不止纪尘没想到,就连纪尘身旁的助理也是叹为观止。
破坏婚礼的是她,扭头抱着boss不撒手的也是她,这是要闹几?
问话室里一派死寂,白锦鱼心如擂鼓,因紧张而死死地攥住男人西装外套,不敢多耽搁,她一鼓作气拽着纪尘,双目含泪,“老公,我们回家,回家!”
只要出了派出所,天高任鸟飞,纪家和白家这烂摊子,与她无瓜!
纪尘面无表情,任由她连拖带拽地扯出了派出所,隐隐地,薄唇似乎勾起了细微弧度。
有纪尘在,民警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和解现场。
一脚踏出派出所大门,骄阳和煦,微风拂面,白锦鱼忍不住窃喜,抬头又望了望帅气高冷的男人。
不得不说,要不是不愿当寡妇,就凭纪尘这张脸,还是值得嫁的。
站定在他面前,白锦鱼踮着脚尖,指尖拂了拂他的西装外套,那是被她蹭皱的地方。
“谢谢老公解围,江湖再见!”
她嬉皮笑脸,转身就走,白家是不可能回去了,她要闯荡四方,安身立命!
白锦鱼理想很丰满,然而,刚刚转过身,细白的手腕却猝然被扣住。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白皙,修长,隐见皮肤下浮现的青色脉络。
她顺着男人的手,视线往上再一次与纪尘对视,内心慌乱,脸上却咧开嘴角,露出两颗小虎牙笑得人畜无害,“纪先生你放心,这份恩情我白锦鱼铭记在心,以后但凡有我能帮上忙的,义不容辞!”
话语间,她努力地想要挣脱桎梏,可偏偏男人的手宛如铁钳一般,她用上吃奶的劲,甚至掰起他的手指头,也逃脱不得。
纪尘从容地看她演戏,唇角的浅笑彰显,反客为主,大步迈开,带着白锦鱼就走,“老公都叫了,这婚,你不结也得结。”
什么?
白锦鱼怀疑自己听错,急忙解释道,“纪先生,你搞错了,你要娶的是我妹妹,白琳儿!”
“那个童星成名的白琳儿,您还记得吗?”
“我就是个冒名顶替的,纪先生……”
她嚎叫着,整个人已经被塞进了车里,纪尘与她坐在后座。
“白小姐,这是结婚协议书。”助理从副驾递来文件夹,琢磨着这白家大小姐不走寻常路,又补充道,“具有法律效应的。”
白锦鱼怎么也想不通,替嫁的事解释清楚,纪家的怒火应该祸水东引才对啊……
为什么揪着自己不放,还要她嫁!
“纪先生。”白锦鱼余光瞟了眼纪尘左手小指的铂金尾戒,挤出和善笑容来,“您大概还不了解实情吧?这婚事,纯属是我家骗了你啊,跟您定亲的是白琳儿,是他们,都是他们胁迫我嫁的……”
说到这里,她笑容荡然无存,泫然欲泣般,“其实,我也是受害者……”
她模样本就幼态,白白嫩嫩的,扮起委屈来有种我见犹怜的味道。
纪尘笑意愈发深了深,却故意沉着脸色,“是要我教你签?”
白锦鱼抬头,脑子里万只神兽奔腾,表面依旧委屈巴巴,“纪先生,您,就不能放我一马?”
她唯一能想到的是,这是纪尘的报复,又或者说,逮着一个算一个,毕竟他快归西见阎王了!
话音方落,纪尘面色又黑了几个度,连车厢里的气压都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
纪家是商业帝国,白家就是个死亡线上蹦跶的私企,哪怕是白锦鱼亲爹在纪尘面前都得点头哈腰,白锦鱼根本招惹不起。
要是不签这协议,从纪尘脸上,她看到了自己活不过明天的惨剧。
千算万算,白锦鱼也没算到,纪尘这么着急娶媳妇!
哎……
她拿起笔轻叹一声,“纪先生,我白锦鱼一生做好人好事,协议我签,不过吧,待您走后,希望我能自由,也希望您能给我一份生活的保障。”
“我走后?”纪尘挑眉,纳闷着自己要去哪?
“啊……”白锦鱼目视前方,视死如归,“我说得通俗易懂一点,不如在协议上附加一条,丧偶之后,我恢复自由。”八壹中文網
她就这么想让自己死?
纪尘面如锅黑,看她飒飒落笔手动备注条款,他眉心紧了紧,看样子,养生是必要的,为了这份协议,怎么也得活个百十来年……
两人在后座你一言我一语,助理江涛憋笑憋到胃痉挛。
恐怕自家boss都不知道,外界传言,他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