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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二十四 弯刀第一式(1 / 1)

秦泰见小龟说得在情在理,加之酒性上头,找不出合理的理由反驳,便信了小龟的话,回家去找母亲问清楚病症的来龙去脉,好对症下药。也正是机缘巧合,秦泰有此一劫,那老妇人算好时间,满以为秦泰已经把事情搞定了,便起得床来吩咐丫鬟,备好香汤服饰,纸烛香案,供她沐浴更衣,焚香祈祷,准备一步登天,飞升极乐仙界。她的这番举动正好被回来询问病症根由的秦泰,闯了个正着,见母亲红光满面,行动健捷,浑不似奄奄待死的人,秦泰酒性下去了五分。经过一番捏脉问诊之后,秦泰断定母亲的病是装出来的,她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得到小龟的心肝,供她返老还童,一步成神。这不啻为五雷轰击在秦泰的头上,他心痛欲裂之余,跌跌撞撞的赶回沙滩上的茅草亭子,欲向小龟认错道歉,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月光似水,夜色幽幽,茅草亭子里空无一人。秦泰正暗自伤心,不能自己,低头见得那弯刀的下面,压着一张墨迹未干的信纸。信上所说的大意是,小龟与他相交四十五年,情感胜过血缘兄弟。令小龟没想到的是,秦泰为了一己私利,竟然无视彼此之间的情感,实在令小龟感到失望心寒。信上还说道,虽然小龟心寒失望,想到秦泰难为,他决定以死相谢前面几十年的知交之情,割下心肝挂在草亭之上,赠与秦泰,让他以后好自为之。信的末尾,小龟说道,无论人神心肝只有一副,失去了它们,便永远的从这世界上消失了,虽然他死了,但是他不遗憾,因为在这世间上,他曾经拥有了一段真挚的友谊。

小龟的心肝晶莹剔透,不染一丝腥血,若不是小龟信上说来,秦泰还不晓得,心肝就挂在自己的头顶,茅草亭子的中央。秦泰大哭,万念俱灰,把小龟的心肝埋葬在茅草亭子的下面,一把火烧了茅草亭子,舍弃家业,一个人仗刀游荡江湖去了。

一日一日又一日,时光无情流逝。

这一日风和日丽,卫道城的东城脚下,一蓬头盖面的乞丐呼呼大睡,过往行客好像都习惯了这幅画面,没有把那乞丐放在眼中。这时,一小乞丐走了过去,叫唤道:大乌龟,快醒醒,西河镇上有大户人家布施,我们得去早一些,排个好的轮次,讨些施舍来吃。

小乞丐叫了数遍,那乞丐宛如未闻,依旧蒙头呼呼大睡。气得不行的小乞丐抡起手中的打狗棍子,狠狠的在那乞丐的屁股上打了几下,那乞丐屁股吃痛,方才醒将过来。他捂住疼痛的屁股,叫嚷道:你小子做嘛急啊,晚去一个时辰,施舍也是在那里的,你把老子的发财美梦都打散了,你得赔我。

这嚷唤着的乞丐,赫然是游荡江湖的秦泰来着。这些年来,他东游西荡,靠乞讨为生计,到这卫道城已是两年有余。用打狗棍打他屁股的那个小乞丐,是这卫道城中的熟客,他这两年的生计,多半依靠这小乞丐支撑。

小乞丐怒道:你去还是不去,若是不去,休要再找我讨要食物,从此以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秦泰耶挪道:不就是去排个轮次吗,我去还不成,你小子用的着跟我翻脸吗?

二人到得西城镇,果然见得一大户人家正在施舍粥饭,忙选了一根人少的轮次,排在了后面。虽是这根轮次的人相对少一点,也有上百数人众,见得食的时间还早,便与队伍之人询问这户人家施舍的缘由。

有知情人士小声道:施舍的这户人家姓张,原是一吝啬刻薄的大户,只因昨日这西河镇发生了一件大事,这张姓大户怕火烧到自己的身上,便散财积德,大行施舍之道。

有人问道:是什么样的大事件,能让人一夜之间性情大变?莫不是这张姓人家发了横财,故意弄出这场面来掩盖真相。

哼,看你就是井底之蛙!就在昨夜,西河镇的首富黄姓人家一夜之间死了个干净,官府怕民心动荡,所以暂时封锁了消息。说这消息的人,看样子也是一个乞丐,他接着说道:据我们西河镇丐帮的内部消息,这黄家灭门,和西河镇河中的那只神龟有莫大的关联。

河中神龟,秦泰心头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问道:黄家灭门和一只乌龟有关?

那人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秦泰小声一些,继续说道:相传我们的这条河中,住着一只神龟,谁若是的吃了他的心肝,便会得道升天。那黄姓人家原是穷得舀水上不了锅,也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他的小儿子和那神龟竟然拜为兄弟,短短几年时间里,黄姓人家便大富大贵了。然而,黄姓人家的小儿子实在太过贪婪,他竟然杀死了那神龟,和他的全家上下,生生的分吃了神龟的心肝,何曾想到,一家老小不但没有成神升天,反而下了阎罗地府。

有人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是在吹牛吧。

那人道:你们若是不信,权当我没说过,反正事实就是这样。至于我是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就没有告诉你们的必要了。

和我的遭遇如出一撤,只是结局不同罢了,难道小龟没死?秦泰大喜过望,他顾不上什么施舍了,拔开人群,朝着河边奔去。沿着河滩秦泰大声呼喊,走了很长一段路程,始终没有见到小龟的身影,正当他无比失望之时,一个白衣中年人从河中升了起来。秦泰立即认了出来,那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小龟。他热泪盈眶,小龟兄弟,原来你没死啊,你为什么要骗哥哥呢!

无知的人类,我是神,我会那么容易死去吗?你的结局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能活着见到我,真是一个奇迹。

秦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是我曾经的生死与共的兄弟?这就是我为之舍弃家业,乞讨四海的兄弟?秦泰犹不死心,嘶声道:小龟,哥哥知道错了,只要能弥补我的过失,无论让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包括我的生命我的灵魂。你就原谅哥哥这一回,好?。

河面上那白衣人道:像你这样渺小的人类,也配拥有灵魂?你只是我无尽岁月中的,一面用来戏耍的道具而已。就像现在,我想要你们笑,你们就会开怀大笑,我想要你们哭,你们就会生活在愁云惨雾之中。哟,你的生命,你的灵魂,在我的眼中,和那蝼蚁有什么区别。

秦泰彻底崩溃,假的,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父母亲人,兄弟友情,原来这一切都是骗人的假象。你这狗屁神灵,你这无情的苍天,我秦泰发誓,从今日起,弑尽苍穹中的神灵,翻逆这无情的苍天。

就凭你,可怜的道具?河中的白衣人道:我现在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他张口吐出一条斑斓巨蟒,直奔秦泰而来。

秦泰双眼滴血,仰天怒吼,一个犹如山岳的魔身,在秦泰的真身后面呈现。吼,长河断流,远山崩塌,整个西河镇在他的一吼之下,灰飞烟灭。那迎面而来的巨蟒,发出凄惨的嘶叫,一头扎进河里,不见了踪影。

血红的光柱,射出秦泰的双瞳,我道由我不由天,我心由我不由神,杀,杀,杀。

白衣人道:这就对了,你要是让我像踩死蚂蚁般弄死你,让我这俯视众生的神情何以堪。

在秦泰的身后,巨大的魔身动了,他的拳头燃烧着邪恶的火焰,然而,他的气势幽森犹如逃出地狱的恶魔,一拳击出,气流逆卷,空气也被他拳头上的火焰点燃了,这片空间成为一片阴森的火海。

那白衣神人站在漩涡之中,一脸的冷笑,一圈洁白的光环,罩住了他的身形。秦泰的拳头,在那道光环的三尺处,遇到一道坚不可摧的阻拦,再也不能前进分毫。只见那白衣神人隔空取来一把拂尘,随手向前一拂,口中轻喝道,破。那道光环随即散发万丈金光,诵经之声响起,秦泰的巨大魔身,在那万丈金光底作雾霾散了。

秦泰双目中的两道血红光柱,也随之散去,鲜血如柱飚出他的瞳孔。但是,他没有屈服,一股凌厉的战意冲出了他的天灵骨,气血如海直贯霄汉。

白衣神人轻蔑地大笑道:蝼蚁就是蝼蚁,难道还想翻天不成?

下一刻,秦泰双目盲开,弯刀紧握在手。五个斩字围绕着刀锋旋转,一股萧杀之气平地涌起,这片天地为之色变。天穹之上,雷霆咆哮,闪电盘旋,电弧把这片空间照耀的格外凄美。斩,斩,斩,斩断亲情,斩断友情,斩断这天与地的联系,斩断这神与人的根源,斩断生与死的界线。

白衣神人骇然,他原本堪破了生死,此时,居然有死亡的气息缠绕到心头。他不敢相信,一个凡人,一把凡人磨就的弯刀,居然有斩神的气息,那气息直欲斩断他的神道之根源。

秦泰缓缓的举起弯刀,大喝道:斩。那五个斩字,化作成比此时的夜空中的电弧更为明亮的光刀,斩向河面上的白衣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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