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身份尊贵,作为老艺术家,财力虽然无法与资本相提并论,但地位却无法让人忽略。
他去世,又出了这样的闹剧,面上着实不好看。
夏初嫣致歉挽留,一方面可以提升她自己的身份,另一方面又能让唐家对她另眼相看。一举两得之事,她无论如何今日都要留下阮延深与白然。
只可惜,无论是唐老的面子,还是夏初嫣的面子,在阮延深这里都不够格。他看不懂艺术,唐老就算再厉害,在他眼中无疑只是个路人。
拉着白然就要离去时,身后突然想起冷森的声音。
“唐老最后一程,送送他吧。”
阮延深顿住脚步,连白然也回过头看去。
冷森面上像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眼底嵌着一抹哀伤。相识多年,他们兄弟三人是真的对唐老无比敬重,老人家对他们也称得上是一句不错。
虽然后来因为白然与唐恩的事情,两家闹得相当不愉快,可如今人已经去世,过往种种,早已消弭于无形。最后一程,需留给他一些体面。
阮延深明白冷森的意思,心中哪怕千般不愿,却还是看在白然的份上,给了他这个面子。
他带着白然往礼堂里面走。
路途中,阮延深说:“仅此一次。倘若再有人诋毁然然一句,我绝对不会再讲半分情面。”
冷森笑容有些苦涩,“我知道的。”
三人行至礼堂内后,阮延深就拉着白然来到较为偏僻的一处。他们一贯如此,不喜欢惹得众人的关注。
此刻,阮延深揉了揉白然的脑袋,“委屈你了。”
白然笑容浅淡,摇了摇头,“这没什么委屈的。”
话落,虚虚的环住阮延深。
“只要阮先生在我身边,无论什么样的事情,于我而言,都只是无关痛痒的小事。”
她不在意外面的人如何看她,也不管那些人会说些什么,只要阮延深能永远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这边,便足够了。
白然闭上眼,唇角微微上扬,勾起满意的弧度。
阮延深只觉得心中被甜蜜的滋味填满,他抱着白然的手稍稍紧了几分。他的小姑娘永远都是这般令他心动。
半晌,礼堂里的人来来往往终于停歇。
阮延深与白然亲眼目睹唐老请来的律师宣读对他遗产的划分。
他是一个有名的艺术家,两袖清风,账面上的金额屈指可数。唯一算得奢侈的只有这栋宅院,自然归了唐恩所有。
至于其他名下的产业,都杂七杂八的分了。大半都入了唐恩的口袋,其余一小部分给了唐家旁支,甚至连福利院都有所顾及。
独独没有说起夏初嫣。
“没有夏初嫣的份吗?”白然轻声问。
夏初嫣现在的脸色很难看,雾沉沉的,那怕极力遮掩,那种几乎妄图破土而出的愤怒还是明明白白的暴露在众人面前。她咬着牙,脸上的笑意几乎无法支撑。
阮延深拍了拍白然的手,“应当不会。唐老的画,还没有分。”
白然恍然。
唐老最值钱的不是他的这些身外物,而是那些可以被未来无数人传唱的画作。可这也令白然升起一丝丝的疑问,她稍稍偏了下头。
“你的意思是唐老会让夏初嫣继承这些画?”白然语气中不可避免地掺杂上一抹惊奇。
“有这种可能。”阮延深微微颔首。
白然却忍不住瞪大眼,“怎么会?”
那些画作,她虽然不清楚具体价格,可比起这栋豪宅也不遑多让。唐老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外人如此大方?哪怕夏初嫣表现的再好,她也只是个外人。
阮延深摊了摊手,“艺术家的思维,你永远都无法懂得。”
白然沉默。
而恰在此时,律师正宣读到这里。
“唐老名下画作共三十七幅,全部由夏初嫣小姐继承。”律师说。
此言,一锤定音,再无任何反悔的可能。
唐恩不可置信地看着律师,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从律师手中夺过遗书。他怀疑这份遗嘱是假的,律师在恶意篡改。
唐恩用愤怒的眸瞪着律师。
律师经历过无数这样的场景,早已身经百战,无所畏惧。他往上扬了扬唇,“唐先生要是不信,大可走诉讼流程告我。唐老早就猜到你会如此,他让我转告你,你不是爱艺术之人,那些画留在你手中只会暴殄天物。”
说完,又看向夏初嫣。
他仍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仿佛整场葬礼的节奏都掌控在他的手中。他不慌不忙,继续说:“唐老让我转告您,您如果遇到危机,想要转卖他送给您的那些画,他不会有任何意见。只是希望你能找一个真正懂画,热爱画的买家。至于价格什么的,你可以自己决定,只要不超出市场价过于离谱,他都可以接受。”
如此,才令夏初嫣恢复笑容。
能卖就好,要不然这一堆废品留在她手中,她还不知道如何是好。
另一端,白然低声询问阮延深,“我有点看不懂目前的剧情走向了。”
阮延深柔声问:“哪里不懂?”
白然便如实告知,“唐老难道就不怕夏初嫣将他的画全部卖掉吗?”
阮延深摊了摊手,这事已经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他真的不清楚。
白然只能微微低下头,暂时歇了这个想法。
礼堂上,闹剧还在继续。
唐恩喋喋不休,追问律师他父亲定在遗嘱的时候是不是意识已经不清醒了?是不是夏初嫣花言巧语,哄他父亲签下?
总之,理由有很多种,唯一一种绝对不是唐老心甘情愿的将画作交给夏初嫣继承。
这样近乎失态的可笑想法自然赢得了众人的鄙夷。
唐恩却顾不得了,只是一门心思地想着该如何把夏初嫣拉下马。如此,与律师争吵了足足半晌,冷家兄弟看不过去,制止了两人。
“你们如果对遗产划分有任何的问题,或者觉得不公平,大可以直接去法院上诉。在这里你争我吵,是没有办法得到任何结果的。”
“再者,今天是唐老的忌日,你们就在他的葬礼上商谈如此令人作呕的事,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