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悦一行三人来到鸿月楼一个不大的雅间，宇文霄被梅英抬上楼坐好，斜睨着神色古怪的吴悦，没好气地问道：
“看本世子作甚？”
是不是终于发现了本世子的颜值爆表？！
“这么费劲儿，为什么不在楼下吃？”吴悦指着下头那么多空桌子，干嘛非要做雅厢。
宇文霄内心的自恋还没完全展开，就被吴悦耿直地怼没了。
“本世子愿意！”宇文霄傲娇地轻哼一声，扭头看向窗外。
宇文府“一穷二白”的，总是让人看到他出入鸿月楼像什么样？
骄奢淫逸不可取。
吴悦可不知道宇文霄装穷的那些小九九，默默地等着上菜。
分明小姑娘就坐在对面，可宇文霄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吴悦破冰。
不论是上次吃醋装病、还是后来吴悦要搬家没告诉他，都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吴悦在大理寺太受欢迎了。
一开始宇文霄觉得大理寺的男子太多了，吴悦住在那不方便。后来他又觉得每次来大理寺都能看到吴悦，上衙都变得心生期待，也挺不错。
呵呵，现在可好。
人家要背着他搬走了。
“买房的银钱够不够？”宇文霄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温和一些，别凶巴巴跟抓女干的夫君似得。
“买好了，明天就动工改造。”吴悦说得理所当然。
别说梅英了，就连宇文霄都忍不住跟着一怔。
“你有这么多钱么？”
宇文霄瞪圆了眼睛，知道她是南域圣女是一回事，可是知道吴悦富得流油，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从南域过来、揣着那么多现银，居然都没被强盗摸走银票？真是洪福齐天。”
宇文霄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惊了，关切的话出口都变得酸溜溜的。
吴悦将茶杯放下，斜睨一眼宇文霄：“世子爷您不食人间烟火。这世上有个东西，叫金楼。”
当她傻啊，带那么多银子在身上。
放在金楼里随时取用不香吗？！
宇文霄：“……”
还真不是宇文霄不食人间烟火，而是他怕有心人摸清了宇文府的家底，平添麻烦。所以一直都没用过所谓的“金楼”。
久而久之，他就把“金楼”给忽略了。
宇文霄惊讶于吴悦到底在南域搜刮了多少钱财，竟然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随手买个小院。
她的神色看上去不疼不痒，可见花的那点银子实属九牛一毛。
梅英则惊讶于吴悦才来京城没多久就有如此多的积蓄，身为京城的暗卫统领，他的月奉是不是……太少了点。
吴悦瞬间读懂了这对儿主仆惊讶的眼神，也回以惊讶的表情：“你们这么没用吗？世子爷？”
一个世子爷，不仅拿着世勋的奉银，还在大理寺赚外快。平素功夫那么高，有个花间影当师父，居然穷得都没有拿得出手的积蓄存在金楼里。
宇文霄：“……”
梅英：“……”
聊天到此结束，掀桌。
当然，掀桌是不可能真掀桌的，菜上来了。
还是踏踏实实地吃饭了。
吴悦一边用膳，一边寻思着该给自己的屋子里添置什么东西。
而宇文霄还处在自己追妻的筹码又少了一样的抑郁中。
太难了，小女人不缺钱。
“咦？”吴悦低头看着桌上的菜肴，眸光闪过几分诧异：“这个味道……有点熟悉。”
她突然放下筷子站起来：“世子爷你先吃，我去后厨看一看。”
“哎，你看什么？”宇文霄真想跟上，可他腿不方便。
吴悦来到后厨，循着那股熟悉的味道走过去。
掌勺大厨翻炒掀起巨大的火苗子，正好便是方才吴悦吃过的那道菜。
她凑上去温温柔柔地问道：“师傅，你在炒什么？好香啊！”
“哦，这个啊，这是竹笋！”大厨一听吴悦夸他做得香，乐得一双眯眯眼都弯成一条缝隙了。
“那这个呢？”吴悦指着一盘像红烧肉的菜。
“这是红烧豆腐。怎么样，没尝出来不是肉吧？”
吴悦认真地点点头：“真没尝出来。”
大厨见吴悦好学又乖巧，也不乱动东西，就在屋子里围着他打转转、东问西问的，他对讨喜的小姑娘耐心就更足了些。
“这些都是素斋吧？”
“哈哈哈，当然了！咱们鸿月楼的小炒菜一直都很有名气的！不过啊，我最厉害的就是这手素斋！好多外地的达官贵人一到京城，都愿意奔着我这个手艺来呢！”
厨子师父热得额头冒汗，吴悦体贴地送上一块帕子。
“素斋？那不是出家人才吃的吗？”
“不是出家人也爱吃啊！尤其是晋宁侯夫人，还有顺天府尹的夫人。对了，前些日子里进京的周大人一家，也得吃了我的素斋才肯离京呢！”
大厨说起这些的时候十分自豪，他的手艺没得说。
吴悦细心地记住了大厨的话，笑眯眯地道谢告辞。
宇文霄左等右等，吴悦好长时间都不回来。他都快坐不住了。
“怎么回事儿啊？还不回来。是请她吃饭呢还是等她吃饭呢！”
梅英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不动。
您就好好口是心非吧。
吴悦一脸若有所思地推开门，默默地坐下，全程一言不发。
宇文霄冷脸立刻融化：“怎么样？”
“是素斋。”吴悦一本正经地道。
“什么素斋？”宇文霄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一愣。
“周管家肚子里的是素斋。刚才那道红烧豆腐就是。”
宇文霄看着桌子上的几道素菜，瞬间没胃口了。
吴悦从小包袱里翻出纸笔，然后将几个夫人的名字记录下来。
“这是我刚才问到的几个会经常流连在这里吃素斋的官家夫人，其中就包括周夫人。”
吴悦把字条递过去，宇文霄好奇地瞟了一眼她的小包袱。
真可以，这个包袱里头不知道还藏了一些什么东西，纸笔居然都有现成的。
不知道有没有墨汁。
“我看了周管家的胃，他的肚子里有些食糜看不出什么来……”
吴悦一直纳闷，到底周管家那天是什么时候用的膳食，吃了什么，随后又发生了什么事被人捅死。
她一开始并没有完全认出来胃里没有克化的食物究竟是什么，因为她没在鸿月楼吃过素斋。
今日一看到红烧豆腐，便联想到了这里。
“我之前没点过素斋，所以忽略了这一点。”
吴悦去完后厨之后，特意询问了掌柜的，那天周管家有没有来鸿月楼。
所幸掌柜的跟周管家是熟人了，他非常笃定，那天周管家根本没来鸿月楼。
“没到鸿月楼，却吃了鸿月楼的素斋。紧跟着他就死了，是这样么？”
吴悦用力点头：“没错。”
宇文霄直觉这是个重大突破。
他眼皮子跳了跳，沉声说道：“好，我记下了。”
没想到出来用膳还能得到这种意外收获。
他望着吴悦的侧颜，小姑娘的洞察力、思考力，都是绝无仅有的。
果然天生就是当仵作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