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律又要去找即墨家族的人了,这一次,他带了很多工具,也召集了不少的同伴,并且暗暗发誓,这一次一定要抓到他们!
“爸,一定要去吗?”何其端给父亲一杯牛奶。
樊律得意地咧开嘴角,几大口便将牛奶一饮而尽,“这一次爸爸准备比前几次都更充足,很有把握!”
何其咬住嘴唇,在父亲边上坐下。父亲又要出动去找即墨家的人了,如果这一次被他找到了,他们会有生命危险吗?又或者,父亲会死在他们手上呢?
“儿子,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樊律突然话锋一转,搭住何其的肩膀,“最近你的情绪很不太对啊……”
何其拉回思绪,脑海中浮现出冉熙的脸,微微一笑,给父亲一个笃定的回答,“是的,而且我很喜欢她,非常喜欢!”
“那明天,带回来给爸看看你挑的儿媳妇。”樊律没有遮掩,在他看来,儿子也成年了,谈个恋爱也没事。
冉熙?儿媳妇?带回家?带一个血族到一个血族猎人的家?天,那怎么可能啊!“我说爸,那,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也太着急了吧!”他赶紧站起来走到窗边,要是真带回来了,屋顶都要被掀了吧?
“什么着急!如果双方都答应,就直接定下来!”樊律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着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很奇怪吗?
何其无奈地看着父亲,就算是早婚早育也没有这么早吧?“爸,别开玩笑了!”他苦笑。
樊律的笑容忽然僵住了,默默地回到原位,注视儿子已经帅气中略显成熟的脸庞,竟悄悄叹了一口气。
“爸,你怎么了?”何其有些诧异,像父亲这种骄傲至极的血族猎人也会叹气吗?
“没有人敢保证,我每次去执行任务,都还能一模一样的回来,何况这次是凶多吉少。”他叹了更深的一口气,“何其,我希望在我还在你身边的时候就帮你看看未来的儿媳妇,这样,若是真回不来了,还不至于太过遗憾。”
凝视父亲的脸,何其有一种莫名的伤感,真的会一去不回吗?冉熙他们真的会对自己的父亲痛下杀手吗?
“爸……”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该怎么做。
没有人可以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就像没有人可以预料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一样,那如果可以改变将来的“预料”,是不是可以避免一点杀戮呢?
何其从来没有觉得生活沉重过,可和父亲的谈话却让他觉得无比沉重,他不想做选择,更不想在亲人与爱人之间做选择,他不想失去任何一方。倘若告诉冉熙父亲的计划,那是不是意味着父亲的危险?倘若不告诉,是不是又意味着冉熙一家的危险?
“我不会杀他的。”冉熙靠着窗户,平淡地许诺。
何其蓦地警惕地瞅着冉熙,她都听到了?
“我不会杀他,他是你父亲。”这句话似乎带点感情了,可还是很僵硬。
他依然瞅着她一动不动。
“或许,我该消失,给你时间静一静。”话音刚落,冉熙便消失了,只留下来过的香气。
何其将自己平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是在要求自己选择吗?他很想选择冉熙,可,他真的割舍不了亲情,那是他的父亲,是他的家。
或许他应该先去学校冷静一下。
冉葵往冉熙的房间探着脑袋,“姐姐已经在房间里一点声响没有的呆了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
如果让自己选择,她会选择爱情还是亲情呢?冉熙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却又在一瞬间松开了,她忘了,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何其选择自己而放弃养育她的父亲?爱情是很伟大,但还不至于如此伟大。
“姐,不要胡思乱想了,不行就散了好了,你们本来就不合适嘛。”冉葵轻手轻脚地进屋,站在冉熙的身旁。
就这么散了?可是她不愿意,从头到脚的不愿意!
“姐?……哎呦,不想散就去找他好了,说服他站在我们这边。实在不行,改变他不就解决问题了?”冉葵继续帮姐姐出招。
冉熙猛地转头怒视着她,这个死丫头出的什么鬼主意。改变何其,的确是可以让他永远留在她身边,可是,她有什么权利让他离开自己的家人和她生活?而且,谁敢保证她不会顺带吸干他的血?
“小葵。”雅唯进入房间,示意她先出去,自己则走过去站在冉熙身旁。
冉葵点点头,听话得出了屋。或许她今天可以出去“玩玩”……
“小熙,你相信他吗?”雅唯轻轻揉揉冉熙的肩膀。
她只是看了“母亲”一眼便转开头,她信,怎么可能不信,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如果相信他,就放心的和他在一起,我对人类是没有偏见的,谁叫我们原来也是人类呢?”她温柔地说,“可是如果不相信,或不值得你相信,就不要和他来往了,我们也要快点搬家,不然,大家会毁在他手上的。我们会尊重你的选择,不论你如何选择。”
冉熙的大脑一片混乱,她和何其已经这么快就要到这种地步了吗?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她不想离开他,他却不一定做得到不伤害她和她的家人。
“雅唯,我想,一个人想想……”她盯着窗外,对“母亲”摆了摆手。
“好,你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雅唯也转身离开了屋子。
冉葵开着自己摩卡色的宝马跑车一路飞驰,要去见见那个让姐姐烦心的该死的家伙!很快,她把车停在路边,大步跨进了学校,毕竟是当过导师的人,都开始上课了也能光明正大地进学校。
现在何其的班上正好是音乐课,一个带着眼镜的老教师站在讲台上唾沫横飞,说得慷慨激昂,全然不顾下面已经睡倒了的学生们。
冉葵敲了敲门,“抱歉,打扰一下。”
“即墨老师,你有什么事吗?”老教师微笑着,虽然心里不高兴她打断自己的教学。
冉葵注意到何其听到“即墨”两个字的时候猛地抬起了脑袋,暗自欣慰了一下,算你还有点良心。
对老教师回以微笑,“我有事找一下公西何其。”
何其发现不是冉熙有点失望,可发现是冉葵以后,精神便高度紧张起来,难道是冉熙出事了?
她拉着他走上学校偏僻处的空地,叉着腰瞪着他,很不友好。
他看冉葵这么不高兴,更紧张了,挠挠头发,“你怎么会来找我?是冉熙出事了吗?”
“是啊是啊!我姐姐出事啦!”她嘟起嘴,“为了你都快要为难死了啊!”
何其低下头,无话可说。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姐姐如果要杀公西樊律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等到遇见你以后吗?你这个榆木脑袋!气死我了!”冉葵不停地跺脚,气愤地想把他扔到河里去。
他心里有种酸楚在翻腾,他从来没头怀疑过冉熙会违背诺言对父亲动手,但那不意味着父亲不会对冉熙动手,他不是已经砍伤过冉熙的背部了吗?
“算了,不和你这个笨蛋说话了,喏,这是我的车钥匙,想通了就来家里找姐姐,我先回去了,如果被姐姐知道我来找你,那我可就一个星期都不能出门了!”说着,把精致的车钥匙塞进何其的手里。
他呆愣地眨眨眼,“那你怎么回去?”
“跑回去,几分钟的事!”话音刚落,空地上就已经不见冉葵的身影了。
何其紧紧攥着车钥匙,靠着一棵树坐下,心里默念着冉熙的名字,突然想,如果自己是血族就好了,既可以和她在一起,还可以暗地里保护父母的安全。
中午,他没有开车去即墨家,而是先回家去找父亲。
“回来了?”涵雪擦干手上的水,“找什么呢?”
“爸呢?”何其看向母亲。
涵雪边走回厨房边说,“你爸已经和同事们出去了。”
同事?那就是不只一个血族猎人要去找即墨血族?
“妈,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有说去干什么吗?”何其匆忙把包丢到沙发上。
“一个小时前,好像是去一个什么森林找什么血族吧,怎么了?”涵雪将汤端上桌,解下围裙,“好了,别一头汗地乱转,洗把脸吃饭吧……诶!何其!你去哪?”
去森林?不可以!
何其掉头跑下楼,不顾母亲在身后呼唤,径直冲到车前,飞快地驶出停车。“爸,不可以,你们不可以!”他不住地念叨着,将油门一踩到底,速度已经严重超过了安全速度,但是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因为车速太快,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进入森林的路上有几个人靠在那里休息,其中有一个就是他的父亲。他们压根还没找到人呢!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过后,何其扑到门前狂摁门铃。
冉熙拉开门,“何其?”她惊愕地看着他,他怎么会来?
何其二话不说就拥住了冉熙,用手臂紧紧勒住她,就在刚才,就在刚才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怀里的人没有一点温度,却让他觉得是那么炙热,从来没有这么想念她,哪怕只是分开了短短几个小时,可在这一刹那,所有的思念都迸发了,他不要放手,不要!
“何其,你怎么了,放开我。”她被他过激的举动吓到了,可是口气依然冰冷。
“不放,打死也不放!”他在她耳边低吼着,将手臂收得更紧了,冉熙感受着她的心跳,他的呼吸,他说的字字句句都敲在了她的心上,最终忍不住微笑,她知道他的答案了。
“啊!对了对了!”他如梦初醒般地松开了她,“我爸他带人进山了!”
“什么?”景沐的声音从后面冒了出来。
冉葵抬头望望天,“我去看看!”
“我也去,小熙,带何其进去。”景沐跟上冉葵的步伐,一下便消失了。
冉熙凝视他们的背影一会,拉住何其的手,“进来吧。”
客厅放着几个大行李箱,电视什么的家用电器也都拔下了插头,门窗紧闭,窗帘遮挡了房间里所有的光线,明明是一天中最灿烂的时刻却变得十分昏暗,显得没有生气。
何其环顾四周,“你们这是……”
“搬家。”她言简意赅地回答,不带任何感情。
他上前抚摸一下那些行李箱,吞咽一下开口问,“是因为我,你们才要搬离这个地方吗?”
她默许,不去看那些行李。
“你们觉得我会背叛你们,所以要搬家,对吧?”他痛苦地揽起眉宇,攥起拳头,他不甘心,好不容易可以走近喜欢的人了,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候出这种岔子呢?
“何其,即墨家不是只有我一个,我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让大家陪我一起陷入危险中。”冉熙狠下心,事情已经如此,当然要做个了断,“我们既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就……”
“不可能!”他迫不及待打断她,“你想招惹我以后把我甩掉吗?我不答应,你休想这么做!你休想!”
何其在说这番话时没有回头,她瞅着他的背影,细致地将每一个地方都看一遍,就在刚才,有一双温暖的手臂在抱着她,搂紧她,让她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她满足,发自内心的满足,觉得生命里什么都不缺了,什么都已经满满的了,那么,现在她要离开了,她又何尝放得下?
“小熙!”一只手在沉默之际猛地拉住了她,来人还顺便瞪了一下何其才继续开口,“他们来了,在不远处的草坪上和我们的人相遇了!”
冉熙将危急的思绪灌进脑子里,bi迫自己清醒,甩开手,注视绝湮,“几个?”
“六个。”绝湮大声回答,“雅唯已经赶过去了。”
“该死!”冉熙咬咬唇,不行,她要过去帮忙!“何其,你呆在这,哪也别去知道吗?”还没等他回答,她便和绝湮闪出了房子。
何其望着大门,父亲来了,和即墨家碰到面了,他该不该去阻止,又或者只是支持某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