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露珠还未蒸发,几株孤独的野菊花摇曳着,无心参与他们的悲伤,只是静静地观看,静静地等待日出。
涵雪面如死灰地死死盯着墓碑,几乎没有任何预照的,她的身心就没了这么个依靠,她不是没有想象过丈夫会离开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景沐和雅唯站在树下一动不动,除了在微风中浮动的头发外,可以算是雕塑;冉葵瞅着姐姐的侧脸,偶尔咬咬手指,心里不停地问自己,姐姐现在在想什么呢?冉熙牵着何其的手,暴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绝湮没有出席,自顾自地捕猎去了。
像是命中注定,涵雪还是走到了冉熙面前。
冉熙知道她要做什么,没有躲闪,默默地承受了她突然挥来的巴掌。
“为什么……为什么……”涵雪扯着冉熙披散着的头发,喃喃地说着,也在一瞬间,她加大了拉扯的力度,就像疯了一样地大喊,“你已经抢走了我的儿子,为什么还要害死我的丈夫!为什么!为什么……”
何其的意识被母亲的失控给拉了回来,匆忙挡在她们中间,抓住母亲的手腕,“妈,我在这!你冷静点……”
没有比遭到儿子背叛又失去丈夫来的更痛苦了,她倒在儿子的怀里嚎啕大哭,憔悴不堪,就像是摔碎了的花瓶,失去了任何存在的意义。
冉熙从来么有这么强烈地感受过生离死别的痛苦,她是冷血动物,甚至连冷血动物都称不上,可为什么看着涵雪,自己冷艳的外表会破裂?为什么看着何其努力掩饰悲伤,自己的内心会颤抖?又是因为什么,让自己在想到樊律在死去前说出的那番话时,自己作为一个已经没有心的人却会心痛难耐?她抬眼看向墓碑,难道是因为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吗?
她终于动了一下,随后穿梭进树林。
“姐!等等我,我也去!”冉葵紧随其后,姐在这时候离去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
冉葵逐渐跟不上姐姐的速度,显得很逊色,这时,她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你也跟来了哦?”冉葵眨巴着眼睛,“母亲”总是很适时的出现,当然有时也会很不适时的消失。
一直跑到了城市的边界处,冉熙停了下来,注视远方咬食猎物的人,眼神层层递进,终究还是露出了危险的颜色,而被注视的人直到她靠近才察觉到她的怒不可遏。
“和他有关吗?”雅唯问冉葵,后者则是噘嘴,让她自己看后续发展。
冉葵知道,姐姐不会莫名其妙冤枉谁的。
冉熙站在他面前,偏了偏头,“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绝湮耸了耸肩膀,一脸的糊涂和不解,无辜的表情让她顿生厌恶。
冉葵深知姐姐的脾气,决定帮一帮这个“可怜”的人,她来到绝湮身边,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说,“绝湮哥哥,你有没有听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看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她窃笑着闪开,“既然这样,你好自为之吧!”
除了抽搐不已的猎物,绝湮和冉熙都没有动,只是互视对方,他在等她开口,她在等他承认。
许久,太阳已完全升起,流干了血的猎物瞪着双眼断了气,绝湮依旧没有松口的迹象,冉熙却越来越有耐心,慢慢地等着他妥协。
“你是在迁怒于我吗?”绝湮烦躁起来。
“迁怒?”冉熙伸展了一下手指,梳理起自己的头发。“你怎么会这么说呢?”
说话的口气和动作让绝湮有些退缩,他知道她梳理头发代表着忍耐,对于事务的怒火一触即发,但他没打算投降,反而更加无所谓地笑了,“你就这么在乎那个杂种的家事吗?”
杂种!?她松开了头发,一个箭步将绝湮按在岩石上,“轰”的一声,岩石碎了,冉葵见到这个场景,拍手叫好,激动万分,雅唯拉住她,无奈地叫她闭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吗?”她抽动一下嘴角,掀起了他的领子,用力一扯,他的上衣变成了几块碎布,光滑强壮的胸膛暴露无遗,却令她更加厌恶。
绝湮的笑容消失了,眉宇间透出几分不满,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往前拉,身体贴上了她的身体,“怎么,饥渴难耐吗?我可以满足你。”
冉熙的怒火到达顶峰,拱起膝毫不客气地给了他重重一击,那一瞬,他弯下身子,捂住伤处,低下头喘着粗气。
“知道吗?我恨你!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停止过!别以为你想得到的都可以如愿以偿,别以为你做的事没有人知道,我告诉你,如果何其是杂种,那么你,连杂种都不如!”她是头一次一口气对他说这么多话,表情极度扭曲,“你永远不会明白自己有多下贱!”说着,她冷笑一声离开了,冉葵自然而然地跟随姐姐的脚步,对绝湮一眼也没有多看。
怎么会这样?他抬头看着冉熙远去背影,一百多年,他保持着一个爱她的心一百多年,她怎么可以恨他!?下贱?她怎么可以说他下贱!?他咬着牙,片刻,他仰起头咆哮了一声,将怒气一口气发泄出去。
“你爱错了方法。”雅唯扫他一眼,“所以你得不到她,也不可能得到她。”
爱错了方法?不,他没有!他只是没有趁早下手除了障碍罢了!他不允许自己得不到她,更不容许自己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