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辰经历了一天一夜的飞行,终于是到了,下午时分,他甚至都来不及好好休息,赶车直奔温暖的家,按照地址终于是找到,在她家的门牌号面前,抬起手却迟迟不敢敲响。
他,来得,是不是太过于突兀。
隔壁的门打开,一个年轻的女人带着小孩走出来,看这样子也是个华人。她对安思辰说:这家的主人不在家,是去医院了。安思辰问她要了地址,又转身去找医院。
温暖已经好多了,孩子也没事了,医院给孩子排查了各种病,指标都很正常。今天一大早就从保温箱里转移了出来,与她母女同床。这是,第一次,她抱着自己的女儿。她很安静,除了饿的时候会醒之外,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在睡觉,温暖看着她胖乎乎的笑脸,垂头用一种不会弄疼她的方式吻了吻她。
这是,她跟安思辰的宝贝啊。就算这一生,无法与他结缘,却可以抱着他赠予自己的女儿陪伴一生,也已足以。
安思辰找到了医院,赶到温暖病房前的时候,她正在给孩子换尿布。因为才生产完,还是有些不方便,所以有些吃力,孩子哭得很大声,声音清脆而动听。温暖着急得也快要哭了,生怕是自己弄疼了小宝宝。
安思辰推开门,拿过温暖手中的小尿布麻利的帮宝贝换好。温暖愣愣得看着安思辰,生怕这是个梦,揉了揉眼睛,他还是在,而且对着自己微笑。
“你……你……”温暖反应不过来。
“我来看你了。”他眉角弯弯,见到温暖的那一刻,他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
这次,换温暖说不出话来,只剩下眼泪无声的流。安思辰走到她面前,伸手为她擦干眼泪:“妈妈不可以哭哦。”声音暖暖的,就如那时候他对自己说着那些誓言的时候一样。
他让温暖躺下来,自己则坐在床沿边,谁都没有说起张晗宇,仿佛,那是他们之间的一颗定时炸弹,不管是谁提起,都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温暖抱着睁大眼睛的女儿,此时,她竟然没有睡着,而是睁着眼睛四处看,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你抱抱她好吗?”
安思辰接过小女儿,笑着逗她。温暖看着看着就哭了,女儿啊女儿,第一个抱你男人,是你的父亲。安思辰忽然问她:“取名字了吗?”
“没有。”温暖摇摇头:“你帮她取名字好吗?”
“不太好吧,晗宇他……”安思辰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四下看了看,忽然感觉不对:“晗宇怎么没有来?”
“他……一直都没有来过。”
安思辰皱起眉头:“他在忙什么,你生孩子都不来照顾?”语气有着明显的不悦。温暖只是笑着转移话题,这个孩子,差点毁他手里,但是,这些事,她不会告诉安思辰。
“帮孩子取个名字吧。”温暖笑笑。
“梦瑶好不好?”安思辰看着怀中的小女孩儿,她已经慢慢地睡着,梦中时不时地露出微笑,忽然就想出了这个名字。温暖点头说好,只是,安思辰没有告诉她,这个名字还有另外的一重意思。你就像是梦一样,离我那么的遥远。
“梦瑶梦瑶。”温暖接过孩子放在身边,一边一边念她的名字。
安思辰忍不住伸手摸摸温暖的脸,他不知道那种熟悉的悸动来自于哪里,可是,他很清楚的明白,对于温暖,他与她根本就不是单纯的同学关系那么简单。
温暖收回差点就要沉溺的思绪:“我要出院,思辰,你能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吗?”
还是回到她与张晗宇的住处,张晗宇不在,可是家里那天被弄乱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了,证明张晗宇回来过。温暖将宝贝放回自己的屋里,安排安思辰在张晗宇的房间里住下。
“温暖温暖真是同学吗?”晚上,温暖坐在阳台上看着远处霓虹闪烁,安思辰坐在她的身边不经意的问。
温暖想了想,点点头:“是的,思辰,我们是同学。”
“能跟我说说从前的那些事吗?”
“几年前,我们认识的时候,你的成绩很好,那时候追求你的女孩很多。但是你都不喜欢,你总喜欢自己抱着书去上自习,对谁都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温暖努力的拼凑张晗宇跟她说过的大学时代的安思辰。
“那你也喜欢我吗?”安思辰打断温暖,既然那么多女生都喜欢我,那么你呢?
“我啊……”她顿了顿:“我也喜欢你,可是,你不喜欢我。”温暖笑了笑,思辰,你怎么的优秀,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
“那现在呢?”安思辰追问。
温暖不敢回答,长长久久地看向远方:“晗宇对我很好。”她侧面的告诉安思辰,我现在跟张晗宇在一起,而且他对我很好。
“你幸福就好。”安思辰站起来:“很晚了,快去睡吧。”
他回到张晗宇的房间,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的床头放着一个笔记本。安思辰随手一翻,发现是他写的日记,看别人的隐私不太好,可是……
鬼使神差的,他翻开了第一页。写着一些关于生活的小记事,却是有关于温暖的。他写着,这一天,我认识了她,她笑得很好看,我很喜欢她,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也一样喜欢着我。
一页一页的翻,时间在10月21号这天停留:她喝醉了,很伤心。她问我,为什么爱一个人会那么难。这个问题,也正是我想要问的,这么美好的女生,始终是不属于我,她爱上的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为什么,我们会爱上同一个女人呢?
她怀孕了,并不是我的,可是,我依然愿意为她不顾一切。我是不是疯了?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她在写日记,一遍一遍写着她爱的人的名字。可是,那个名字不叫张晗宇,温暖,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几乎抵得上你为他所做的一切,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肯回过头来看看我?
日记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安思辰长长的叹了口气。温暖,为什么你会那么固执?你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既然你爱我,为什么你从来不肯承认?
不管怎么说,这一趟,他没有白来,至少,他知道,温暖是爱他的,至少,爱过。
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张晗宇回来了。见到安思辰先是一愣,然后很开心的互相捶打肩膀。温暖把早餐拿出来让大家吃,自己则回房间哄女儿。不是她要逃避,是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张晗宇。她觉得张晗宇变了,当然,她也变了,大家谁都回不去当初了。
“怎么来也没提前说一声。”张晗宇一边喝牛奶一边问。
“来的比较急。”安思辰有很多话想要问张晗宇,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温暖生了个很可爱的女儿,你知道吗?”
“哦,是吗?”张晗宇很显然有些愣,刚刚看到的温暖,确实很不一样,他却没有深究。忽然想起,那天她推了温暖的事情,刚刚她也没有跟自己打招呼,是很恨自己吧?
“晗宇,你跟温暖在一起吗?”安思辰放下手中的面包,她决定要好好问清楚,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可能都不会再说了。
“你不是看到了吗?”
“我看到的都是表象。”安思辰顿了顿:“告诉我真相。”
“她……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张晗宇很难才回答了他的话,这是个他不愿意承认却血淋淋存在的事实。
“她爱我。”这是肯定句,安思辰直截了当:“晗宇,为什么出国前你执意不肯告诉我事实?为什么你要跟她一起骗我?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不跟我说实话。”
张晗宇漠然,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强扭的瓜不甜,温暖不可能会嫁给他,就算她强迫了她,她就范了,也会恨自己一辈子。这一点,他很清楚。
“孩子,是你的。”丢下这句话,张晗宇出门,安思辰还没有消化他的这句话,门关闭之前,他又说:“她爱的一直是你,千山万水到a市也是因为你。”
安思辰一个人呆坐在饭桌前,想着张晗宇的话,孩子……是他的。梦瑶是他的,难怪温暖会让他抱抱会让他取名字,会看到他的时候哭泣。
站起来推开温暖的门,她抱着小梦瑶哼着歌哄她睡觉。忽然之间,她离他那么那么的近,近得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把她抱在怀中,可是,这么近的距离,他却不敢朝她跨进那一步。
“温暖,我想问你点事。”终于,还是开口。
“好啊。”温暖把梦瑶放到床上,给她盖好小被子,跟着他到客厅坐下。
“孩子是谁的?”他不想拐弯抹角,只想要温暖不要骗他就好,他想亲口听到温暖的回答。
一阵绵长的沉默,温暖始终不肯开口,安思辰急了:“是我的,对吗?”
“不是。”她反驳得太快,以至于让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正是这种反应,让安思辰肯定了梦瑶是他的。
“温暖,我可以做亲子鉴定的。”他好心提醒。
“孩子是我的。”她无语凝噎,多怕安思辰会抢走她的孩子,那是,她的命根子啊。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这些都是为什么?”
他的那么多个为什么,让温暖一直咬着唇不肯回答。她垂下头轻轻说:“因为,我觉得我做了那么多都毫无回报,我累了,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我觉得,你不值得我为你做那些。”
违心的话,总是让人听得特别真实。安思辰皱眉,道歉,可是,这都改变不了什么。温暖很决绝,毫无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