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回来了?她这个不孝女,父母都失踪了居然还有心情回来……”
走进村子的一瞬间,那些围坐在村口的老人妇女纷纷叽叽喳喳,虽然窃窃私语,但难免有闲言碎语传进我的耳朵。
俗话说不知者无罪,这些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信口开河,着实是无知。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闲言碎语,而是径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与其说是加不如说是大伯家。
爸妈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就搬出了村子,到城里买房,这房子就是奶奶和大伯家住的。
再说奶奶去世了,爸妈不明所踪,至今下落不明,那个所谓的家也只有我一个人罢了。
打开院子大门,我没有看到大伯和伯母,直到围墙外传来声音我才明白。
“那房子晦气,要住你自己去住,再说那房子是老太婆留给你弟弟的,又不是给你的,你舔着脸去住做啥?”
大伯母盛气凌人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膜里,我忍不住怀疑她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大伯母说奶奶下葬时候出现了太多离奇诡异的事儿,奶奶又是死在这间屋子的,说这屋子不吉利,怎么找也不愿来这住,于是就住在了围墙另一边刚建好还没有装修的毛胚房。
大伯虽是个七尺男儿,却十分惧内,大伯母说的话大伯不敢不听,当下也就将这院子落了锁,好在我有钥匙。
“那瑶瑶怎么办?”
大伯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进我的耳朵里。
良久没有听见大伯母的声音,最后大伯母才道:“她不是个小孩子了,咱们家的大门敞开着,她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拉到,莫不成我还要去请她?”
现在我可以肯定了,他们夫妻二人的对话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大伯母心里有怨气也是自然,奶奶生前就说过这房子留给爸爸,外面的土地留给大伯,当时村里的人都做了证。
土地哪有房子好?
再说现在土地要么被租出去,要么被荒置,房子不一样,至少有了房子就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心下一横,我来到了大伯母家,虽然大伯母从来不喜欢我,但我既然回来了,又是一个小辈,自然得有礼貌。
“大伯大伯母。”
大伯母闻言只是讥讽看了看我,接着继续浇花,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我说:
“这人呐,果然不能数典忘祖,在城里住了一段时间就瞧不上农村咯,可怜老太太到死都念叨着。”
“你说够了没?!”
叙事大伯心烦意乱,也不顾我还在场就呵斥了大伯母几句,大伯母是个受不得气的,当下也就炸了锅。
夫妻二人争吵不休,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思及此我自然没有理由继续留下,而是冲着大伯尴尬笑了笑就转身离去了。
我本就没有想过要在大伯母家住下。
父母失踪我不是没有想过报警,若我告诉警察我父母是被纸人带走了,警察肯定会将我当作神经病。
再说纸扎匠老头不是给了我线索了么,纸扎匠老头告诉我父母就在邬水村里,可邬水村这么大,我该如何去寻找。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际我竟然睡着了。
梦里我身出一片空旷的树林,树叶缝隙斑驳了洒下的阳光,双脚踩在泥泞的路面上。
“任瑶瑶,任瑶瑶……”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声音让我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行走。
“瑶瑶,妈妈在这……”
是妈妈的声音!
我忍不住欣喜若狂,看来妈妈就在这片树林里了。
可是这里树木丛生,树林高大,这大白天也只有星星点点的阳光,着实让人恐惧。
我顺着声音找去,只见一处空地摆放着一口大水缸,说来也奇怪,这口水缸周围没有植物生长,自然我也能看的见蔚蓝的天空和漂浮的白云。
咚咚咚。
缸里传来一阵敲击声,我走过去踮着脚往里面看,缸里的水黑乎乎的,宛如墨汁一般,看不清楚水里的情况。
“瑶瑶……”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抬起头我就看见妈妈站在我对面的树林中。
她穿着的白色长款羽绒服被血浸染成了红色,隐隐约约还能闻见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只见妈妈披头散发站在对面朝着我招手,我放慢脚步缓缓靠近。
走进才看见她一条腿呈诡异的弧度扭曲着,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格外阴森。
还没等走过去,她的身影就渐渐变得透明,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妈!”
一声尖叫后,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寒冬腊月之际我竟然流了一身汗。
醒来后我隐隐感觉不安,一直回想着梦中的那一口大水缸。
突然之间脑袋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
那口缸就在奶奶家后面的树林里,奶奶说那片树林是村里的公共财产,并且说那树林里不干净,从小就不让我进去玩,但有一次我跟表姐偷偷溜进去看过一眼,当时就是看见这口大缸。
妈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那口缸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翻身下床,已经是四点多钟了,冬天的太阳挂在天空的时间很短。
那么多的鬼怪让我心生怯意,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到森林后面去看看,说不定妈妈就在那里。
冬天的树林有些阴冷,虽然树叶已经全部凋零了,地面上有一层厚厚的落叶,走在上面软绵绵的,好似踩在棉花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场景与梦里面的不一样。
凭借着记忆往前走,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楚大缸的位置了。
当时和表姐一同来的时候还是十多年前,如今十年的光阴过去了,我不确定那大缸是否还存在。
树林上空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嘶鸣,听起来十分孤寂惨淡,也给这树林平添了几分寒意。
冬季十分,那些原本匍匐在地面上的藤也枯萎了,一路走来倒是畅通无阻。
隐隐约约我看见了那口大缸,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熠熠生辉,虽然饱经十多年的风霜,但那口大缸依旧色泽饱满,釉色并未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