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马车渐渐地消失在了昏沉的夜色里,街道上行人无几,夜色已深。
穆迟在回酒楼前,往外面不经意地瞥了一眼。
她没有看到的是,一个人正坐在万家来的屋顶,凌冽的夜风吹起他脑后的发带,他目光淡淡,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这个人突然身手敏捷地跳进深深的夜色里,不见了踪影。
穆迟回到了花时雪,她看了看满桌几乎没动的菜,突然感到了一阵羞愧,她做事如果再这么毛毛躁躁的,早晚会吃大亏的。
“小姐,客人留下的衣物如何处理?”小曼抱着一堆脏衣服问道。
穆迟看着这布料上沾满了脏物,不由得问:“还能洗出来吗?”
“怕是不能了。”小曼低声说,“奴婢已经瞧过,这衣服的料子为上等的绸缎,而且布料上皆是密密麻麻的刺绣,应该是苏绣,平日里的清洁怕是只能靠细棉布蘸温热的水,慢慢地擦拭,现在这衣服,八成是废了……”
“我知道了。”穆迟并不意外,这有钱人的衣服就好似高定的奢饰品,全是一次性的,比起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华服,她更喜欢穿粗布衫。
白衣男子留下的银元宝还桌上闪闪发光,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耀眼无比。
她拿了过来,掂量着这个沉甸甸的银块,不管怎么说,今日的花时雪总算是赚到钱了。
既然已经赚到了钱,眼下时间又已经晚了,穆迟就准备安排打烊了。接下来是繁琐的收拾、擦洗、整理,几个人忙得满头大汗,酒楼终于焕然一新。老吴还在厨房里准备第二日的菜品,隐隐约约地传出了叮叮咚咚的切菜声和洗刷的流水声。
“周围有姓尹的大户人家吗?”穆迟问富贵儿。
“回小姐的话,周围没有。”
“你去全县打探一下,看看清屏县有无姓尹的大户人家。”穆迟把目光投往外面沉沉的夜色里。
“是!”
穆迟决定亲自上门赔偿白衣男子的衣服,这一身衣服应该是很贵的,虽然对方不追究,但是她还是有些不安。
这时,她的胸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刺痛,忍不住弯腰捂住胸口。
穆迟大口呼吸着,心脏在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腔。她知晓,这是西域猞猁毒发作了,今日她的情绪几经变化,怕是会加速毒液的流通速度,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毒发身亡了。
但是,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忙着收拾卫生了。
相隔几条街的远处,一辆马车正从夜色中慢慢地突显出来,圆圆的车轱辘慢慢地停了下来,停在了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前。
尹泅从马车上下来,扯了扯自己穿着的粗布衣衫。这件寻常百姓的旧衣掩不住他挺拔的气质,显得极不合身。
“少爷……”上了岁数的马车夫低声道,“咱这就让人准备给您沐浴更衣。”
“行。”尹泅淡淡地说,突然又加了一句,“再给我找点安神的药,我,刚刚被她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