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他摔死了圆儿。”穆迟简要地说，停止了叙述，“接下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讨了一封休书、开了属于自己的酒楼，开始了漫长的复仇。”
一时间，尹泅没有说话。
穆迟突然变得非常无力，她看了看四周，一屁股坐在了馄饨摊的椅子上。
穆迟垂下了视线，她的目光低落，脑子里似乎又浮现出了那具小小的尸体，苍白的肤色，瘦瘦的躯干，细细的四肢，放在颜色寡淡的盒子里，却比每一個噩梦都真实。
泪水不自觉地夺眶而出。穆迟抹了抹脸，但是又有一批新的泪水争抢着逃离她的眼睛，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了下去。
眼下的她，已经分不清楚内心的情感，哪一部分属于穆池，哪一部分属于她自己。
“给你。”尹泅说。
一只腕间印有红色胎记的手，递过折叠整齐的棉手帕。
穆迟抬起脸，望了望，尹泅正站在她的面前，神色淡淡。
穆迟把棉手帕接过来，随便地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不要哭了。”尹泅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身边。
“这不是我的本意。”穆迟说，“我只是感到后悔，我不应该为了傻乎乎的所谓爱情，引狼入室，最后伤害了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我现在很恶心，我想吐，我恨赵元，但是更恨的是我自己。”
“这错不在你。”尹泅轻声说。
“错在于进行选择的人。”穆迟轻声道，语气有些急促，“她进行了选择，所以她得到了早就有所预料的后果，这只能怪她自己。在很早以前，所有可能性都被列在了她的面前，但她依旧听信了内心的情感，信事情会如自己所愿那样发展，她不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她只是没有想到下场会如此悲惨。她的女儿，只是一个可悲的恋爱脑的牺牲品。”
“她是谁？”尹泅的眼神复杂，他似乎在琢磨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依旧是我。”穆迟简短地回答，然后噤了声，“因为我的愚蠢，我害死了我的女儿。”
“不。”尹泅小声地反驳她，“停止攻击你自己。”
他们两个沉默了下来，星空高远，夜晚的温度有些低。穆迟还穿着薄薄的小衫，此时更是冷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但是夜空这么美，穆迟并不想起身，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看向了尹泅，问了一个一直有点好奇的问题。
“古人不是十六七岁就结婚了吗，你为什么还不结婚？”
“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父亲尚未给我婚配。”尹泅淡淡地说道，“所以，我并未成婚。”
“哦……要不，那说说你的恋爱史？”
“恋爱？”尹泅微微歪头，似乎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就是……如果你有喜欢的人，那就去问她愿不愿意谈恋爱，然后你们可以在一起，拉拉小手手。”穆迟眯起眼睛。
尹泅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耳尖突然攀上了些许红色。
“所以，你还没有谈过恋爱，是吗？”穆迟狡黠地笑了，她打探的模样犹如正在偷鸡的黄鼠狼。
听了穆迟显然有些不怀好意的问话，尹泅并没有言语，过了一会儿，他垂着目光，轻轻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