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二叶和三花给穆迟做了三菜一汤,有鸡丝黄瓜、熏猪耳、荔枝白腰子,汤是碧涧汤,主食是玉糁羹。
三花去给穆迟准备热水沐浴了,二叶在这里守着穆迟用膳。
穆迟手持汤匙,这汤好像是没有放盐,这菜的味道更是清淡。大概是二人听说了穆迟生病的事,所以特地准备了这些清淡的菜。
穆迟吃了几口,就没有胃口了。因为她一连在尹泅的家里吃了二十几天,所以舌头已经被养刁了。但是她认为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毕竟,她的本职工作就是满足食客口腹之欲。舌头刁,做出来的菜才好吃。
穆迟放下筷子后,二叶显得有些慌张:“小姐,您怎么不吃了?是不舒服吗?”
“不,我现在没有胃口。”穆迟看了看这些菜,按了按心口窝儿道,“你先收拾一下这里吧。”
“是。”二叶恭敬答道,“那小姐先去沐浴更衣吧。”
不知为何,穆迟总感觉心里慌慌的,也许是因为大病初愈的缘故吧,她的身子依旧很弱,所以才会莫名心慌意乱。
也许舒舒服服地泡一个热水澡就没事了。穆迟缓缓地走向浴室,但是却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哭声,这哭声有些熟悉,好像是小西传出来的。
穆迟收敛了脚步,慢慢地循着声音走过去。声音越来越大,她在一棵大树后的阴影处发现了三花和小西,三花背着她,正在掐着小西的手臂。
“疼……疼……”小西满脸泪水地嘟囔,“疼……”
“你听着,以后绝对不能随随便便乱跑,听到了没有!”三花果断地在小西的手臂上狠狠地一掐,“若是让我再发现,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三花!”穆迟喝止了三花的举动,“你在干什么?!”
三花没有想到穆迟回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吓得哆嗦了一下,随即跪了下来。
“小、小姐!”三花带着些许惊恐,“我在……我正在……”
“我让你好好照顾小西,你就是这么照顾的?”穆迟生气地说,“这些日子里你一直都在虐待小西吗?!”
“……奴婢……奴婢没有!”三花还想狡辩,“是小西这个孩子太不听话了,所以我只是轻轻地管教他!但是这绝非虐待啊!”
穆迟拉过小西,挽起他的袖口,露出了伤痕累累的手臂:“这些伤你怎么解释?轻轻管教能把他管教成这个样子?”
小西迟钝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介介打我……”
三花有一个哆嗦,吓得声音都不清楚了:“小姐,您是不知道,这照顾一个小傻子有多么的辛苦!”
“再辛苦你也不能打人啊!”
“我每日每夜都要照料他,渴了要喂水,饿了要给饭,冷了要添衣,可是这个小傻子转头就把我洗好的衣裳又给尿脏了!”三花突然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看上去是憋了满肚子的怨气,“于是我就重新把衣裳洗好晾好,结果转个头的功夫,他又把所有的衣裳都扯到地上了,全脏了,又得重洗!”
小西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脏乎乎的手蹭黑了脸蛋,穆迟轻轻地拍着他,蹙起眉头。
“你若是这么辛苦,跟我说便是。”穆迟说,“再辛苦也不能虐待儿童呐,他几岁,你几岁。”
“我也只有十三岁,这个小傻子六七岁了还得被人伺候,但我这个年龄就被亲爹卖到了大户人家当丫鬟伺候别人。”三花突然歇斯底里了起来,“小姐,因为这个小傻子的存在,您特意给小曼加了工钱,但是真正辛苦照顾他的人却是奴婢!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穆迟愣住了。
她从未想过那个小心谨慎的、柔柔顺顺的、闷声做事的三花会说出这一番话。
原来,三花早已憋了一肚子怨气。
“你……”穆迟刚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我……”
三花说出了这番话,也似乎宣泄掉了自己的能量,她垂下了头,一语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