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天风掠过塔顶,洁白的云絮从我们身边一阵阵漫过。
云雾飘渺里,枕着云落天的胳膊赏月观星,我渐渐困得睁不开眼睛,终于睡着了。
睡梦中,忽然有清亮笛声入耳。我仔细辨听,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想不出来在哪听到过,这是谁的笛声呢?
是我。一个森冷微沉的声音淡淡回答。
在我神思恍惚间,一个灰蓝色眼眸,脸形极其消瘦苍白,俊秀却冷漠的男子面容浮现出来。
是风寂?我骇然往后缩了缩:“你想干嘛?”
他眼睛微闭,惨白透明的薄唇微动,似乎在默念什么繁复的咒语。
想想风回山上的所见所闻,对他我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但不知这回,他又想耍什么阴谋呢?我暗暗戒备的紧盯着他。
一道炫亮白光倏然间划破无尽苍穹,落于我的怀中。冰凉的触感使我一惊,急忙低头看,原来是一把尺余长的匕首。
我不喜欢任何兵器在手在手的感觉,因为凡是兵戈,都注定带着杀戮的气息。而我,不想自己的手沾染丝毫血腥。
我正想把它扔下万丈高塔,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手刚触到那匕首,它就在我掌心消失了,只留下淡淡一个虚影。片刻,那虚影也不见了。
风寂冷漠的声音淡然响起:“这是一把加入三界各种最神奇毒物和我血咒的幻剑,专门为神仙们定制的,你不妨叫它为灭神。只要刺入他们的心脏,任他有再大神通,再高修为,也必将散尽元神而死。”
“我不想要这种东西,求求你收走吧。”我看着在掌心完全消失形迹的小小幻剑,心里有强烈不祥的预感。
“送出去的东西,我风寂没有再收回的习惯。”他漠然冷笑:“只要你体内的噬魂蛊一天没有被我去除,这把灭神幻剑就一天不能脱离你的身体。小麻雀,你好好的依从指令给我办事,将来我也许会考虑,清除你体内的噬魂蛊和幻剑。否则,只要我笛声响起,蛊和剑的威力就会在你身体里发作。”
“那、那你想要我干嘛?”我听得心里直发颤。
“制造神寂陵的大乱,让我有足够把握在最短时间内闯进去,带走磊。”
“风磊不会跟你走的,他说过不会食言。”
“磊从小就野性不驯,喜欢自由不羁的生活,连魔族少主之位都不想要,他怎么可能忍受神界的终身禁制?”风寂冷然道:“小麻雀,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杀了此刻你身边的云落天,或者,杀了他的父王凤帝。”
“不行,我不想杀人,更不想伤到他和他的亲人。”我一口回绝:“再说,凤帝高高在上,法力无边,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怎么可能有机会有能力杀他呢?”
“每个神仙妖魔都有难以避免的天劫,一千年一次,承受住了,法力再上一层;承受不了,应劫成灰。我推算到凤帝这一轮的千年劫就在近日,你到时只须听我指令便是。”
“可我不想……谁都不想伤害,你为什么非要找我做这些事情呢?”
“只有你让云落天不会防备,让那些神仙们不屑提防,试问这天底下,还有谁比你更适合?”他微微扯了扯嘴角,轻笑,笑意让人寒彻心肺。
“那你还是杀了我吧,这种任务我接受不了。”
“想违逆我的指令么?”他眼中泛起冷酷笑意,身影在我视线里慢慢消散,声音也渐渐飘忽,最后只留下一丝回音:“那就欣赏一志噬魂曲吧。”
万籁俱寂,笛音响起。腹部蹿起灼烈的奇痛,蜿蜒扩散到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髓。
这些本已经难以消受,还有一把柔缓却蚀骨搜魂的利刃,在四肢百骸和五脏六腑间游走,痛得我挣脱云落天的怀抱,在万丈塔顶上翻滚呻吟。
云落天悚然惊醒,赶紧冲过来俯身想抱我:“小影,你怎么了?”
“笛声……”我在极致痛楚中竭力保持神智的一丝清醒,深怕伤到了他,所以极力避开他的接触:“你快离开这里,别挨着我……我受不了这笛声……”
“什么笛声?小影,你先忍着点。”他不管不顾的抱紧我,将掌心贴着我的背,想以自己的元神渡入我体内,克制我的疼痛。
难道他听不到笛声?这么说,风寂和我的对话,以及这笛声,都只有我一个人能感应到?这究竟是什么邪术?
我遍体冷汗的抬头凝望,此刻,是云落天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脑海深处,一个不容质疑的声音催促道:“小麻雀,快点动手。”
神智已经渐渐迷乱的我,掌心里凝聚起那把小小的灭神幻剑,狠狠刺向他的胸膛。
就在剑尖堪堪触及他的心口时,残留的最后一丝理智提醒我,这是一生中自始至终唯一对我最好的男子,我怎么可以伤害他呢?
宁愿我死,我也绝不能伤及他一丝一毫!
一念及此,我用尽所有余力,猛然推开他,冲向塔边,纵身跳下万丈高塔。